那这个结论就肯定牵涉到一个问题:即,他之前被从自己的静滞舱里带到这里来,在一间先进的医务室接受了治疗,甚至还与治疗他的药剂大师交谈过。
那么,这位药剂大师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之间的交谈呢?
马拉金福罗斯根据自己听过的传闻与经验,判断,这名药剂大师有很大可能,也是自己的幻觉之一。
他正走在一片帷幕后的灵魂幻境中,与一位自己心灵臆想出的对象交谈。
这可能就是拷问他自己内心软弱的真实情况。
这可能就是某种传闻中必须克服自己心中的恶魔才能离开的幻境。
所以这里如此美好、如此安逸、如此平等,甚至还提供了一位医疗者与一位他幻想中的长辈般的指导者。
软弱。
这正是他软弱悲观的内心为自己所营造出的牢笼。
他,马拉金福罗斯,对外和对自己的战斗兄弟们都曾大声宣称过,“磨难不会击败我们,每一次的磨难只会令我们更加强大!”
那么他内心深处最为罪恶的那一点点怯懦,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他是否对每一个不幸牺牲和与他一起坚持战斗的战斗兄弟说了如此之多次谎言,以至于他也认为那是真的了?
认知到这一点,突如其来的巨大负罪感与忏悔的需要立即压倒了他的心灵。
咖啡纸杯滚落到一旁。
马拉金跪在花园中,开始虔诚地向父亲忏悔,并祈祷他让自己重新获得足够的力量,击破眼前这一切腐蚀心灵的幻境。
而另一边的撕肉者战团重爪龙号巡洋舰。
洪索终于走了进去,迅速扫视着这间原本属于撕肉者战团药剂师的房间,它的墙壁现在布满了血迹与基因窃取者教派的亵渎涂鸦,但其他的设备都还算尚能辨认。
药剂大师扫了眼某些可疑的取血装置与更加可疑的束缚装置它们的强度活像是想要捆住一头暴怒的发情公格罗克斯兽。
它们之中有一部分使用了很久,但也有一部分显示出了匆忙焊接与使用的痕迹。
显然,在这条船飘到漫游港之前,有些事情就已经在控制之下开始失控了。
“狗屎。”
药剂大师低声咒骂道,并把他的枪口塞进了一个突然朝他扑来的、发出刺耳尖叫、额头隆起、有着甲壳类生物的手爪的东西眼眶里,扣动了扳机。
爪子与几丁质甲壳敲打碰撞的动静更多了,简直是密密麻麻。
天花板的管道突然破裂,落下的生物封锁了他们进来的唯一那扇门。
“啊哈,一群小害虫,很有效率嘛,这才过去多久,已经繁殖了一代?两代?”
借着探照灯朝他们围拢过来的是一群新生的基因窃取者。
它们身还满是未干的培养营养粘液,只能从肢体看出很少一部分人类的基因表现,扭曲的面孔则满是纯粹的仇恨与冷,张开的口中利齿与长舌发出尖利刺耳的诅咒与嚎叫。
没有生物回答药剂师那自言自语的问题。
接着,它们仿佛听到了同一个冲锋命令般,挥舞着手臂末端巨大的钳子与单分子刃利爪冲向洪索与战斗机器人们。
很显然,那唯一残余的基因窃取者并没有坐以待毙或者躲藏起来,它也在给自己找出路。
这里是重爪龙号原本的药剂师实验室,所以,按照女医师助手的说法,这里除了在深处的保险库内有基因种子储备外,还在外层的准备室和手术间内保有大量尚未死去但基本已经无法治愈或者恢复工作能力的重伤员。
“我们在那里保存他们生命的周期大约是几周到几月不等。”她委婉地说。
作为一个战争铁匠和阅读过圣血天使相关医疗文献的药剂大师,洪索一听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很显然,有些帝国的家伙做起事来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或许这就是这帮家伙为什么需要一个伪神……”他咕哝着,“反而是他们为什么还没收到来自某些至高天存在的赐福才是最奇怪的……”
假如他的战团长在这大概会说:谁说的,帝国战团收到至高天赐福也不是一两件了,比如狼团的……
当然,他的战团长不在这儿,所以洪索的咕哝依旧没有获得回应。
除了在此期间,他手下的战斗机器人将可怕的光热能量倾泻到冲过来以这里原本没能带走的那些伤员转化的基因窃取者们脸发出的烧灼、惨叫与融化的嘶嘶声外,就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很快,这间外围房间就被肃清。
但洪索没有发现他想抓的那只狡猾的害虫首领。
狡诈的野兽。
或许它已经逃走了,趁着留在这里的新生子代吸引我的注意力。
但没关系,它跑不出这条船。
一会儿来收拾它。
他心想,战靴踏过地面焦脆的变形颅骨,将它踩得粉碎,接着走到最深处的那扇看起被破坏但还没有被破坏到能够打开的保险库大门前,开始暴力破拆它。
一台战斗机器人发出奇怪的动静。
“怎么回……”
洪索突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面有什么黏糊糊的咸味液体流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
接着他们身旁的一块阴影鼓起、扭曲、折迭又“吐”一头最恐怖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生物,突然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