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开口,也是个问题。
其实清朝皇帝的平均水平,还是远高于前朝的,除了最后那个前半生浑浑噩噩,后半生写前半生,又被人民改造过来的以外,皇帝们都还是勤于政务,至少还是有那个志气的。
哪怕是比光绪还拉的同治,说起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智亲王现在问起来火枪的事情,索洛维约夫其实也知道,多少有些门路。
清朝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但是改变的速度还是很慢的。
此次来中国的俄国军舰,旗舰“恩典”号拥有130门火炮,是毫无争议的头等战舰。
在广州外海的时候,蒋攸铦已经接到了奏报。
至于俄国军舰到达直隶,在海上鸣炮致敬的时候,接连击发的场景,也让清朝官员大为震惊。
奏折上都写着呢,嘉庆看到了以后,虽然没有和臣子讨论,但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俄国似乎也是船坚炮利,情报已经有些过时了。
嘉庆派遣皇二子智亲王绵宁前来,也是为了搞清楚情况的。
讨论起火枪以后,智亲王也问到了,俄国的武器装备情况。
本着大清这边,在鼎盛时期也是对手先来挑衅,皇帝才准备动手的原则,俄国这边没有边衅,清军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除了准噶尔以外,那是基本上被清军杀的就剩下地理名词,只有达瓦齐以下少数的准噶尔人没有挨刀。
这一单生意可以做,而且一些武器方面的事情,也可以拿出来讲讲。
因此,索洛维约夫也提到了,英国人的武器装备情况,以及英国能够在本土和海外殖民领地都生产武器。
连廓尔喀的最新情报,索洛维约夫都提到了。
“果有此事?”
“外臣路过巴达维亚时,从当地荷兰官员处得知。欧陆大战期间,英夷曾占据巴达维亚等地,又有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活动,也就是所谓‘公班衙’。”
清朝是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情报都并不准确,加上传教士在嘉庆末年开始陆续离开中国,也导致本来就贫乏的情报,这个时间段就更加匮乏了。
“至于廓尔喀近年与英夷交战,三战而三败,三十年前获得土地,如今三停去了一停,已经是英夷所属了。”
“不知英夷距其本土万里以外,何以得利?”
在智亲王看来,显然这样的距离上,还要动兵,那钱粮方面的消耗,也是极为巨大的。
“皆为利来,王爷也知英夷嗜茶,泰西诸国皆好茶品,而印度虽气候炎热,多有瘴气,然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又兼有往来供给商贸之利,因此积累巨万。然与天朝通商,却无有盈利之物,因此处心积虑,不欲白银流入天朝。”
“二哥,皇阿玛两年前接到苏楞额大人的折子,说的就是这事儿。”
顺道,三阿哥再给补个刀,说明当前的情况。
显然智亲王的封号和他表现出来的不是一回事,平定天理教的时候,他那通火枪并没有太解决问题,最后还是一等超勇公爵海兰察的次子安成带领锐健营和神机营赶到,总算是出了重拳,驱散了乱民。
仍然是勇在智前,见事总是有些迟缓的。
但银两问题,也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
这个症结,就是要天天讲,月月讲,反复讲,让清朝从皇帝到地方官员,都知道英夷整天干的是什么好事。
而且此时清朝虽然受到走私鸦片的毒害,但是还没有道光年间那么严重,又不像是明朝有个懒皇帝自己带头吸。
清朝的宫庭中开始有人吸食鸦片,也是道光年间的事情。
这太后和嫔妃也受到毒害,索洛维约夫也不免要提到这方面的问题。
对于下一代来说,烟草和鸦片的环境就很不好。
虽说智亲王本人受到的影响不多,但是涉及到皇嗣的事情,也是需要他重视起来的。
道光驾崩时七十岁,当时咸丰才二十岁,鬼子六当年十八岁,其余的阿哥都哪里去了?
除了传闻踢死的大阿哥,夭折的二阿哥三阿哥,还有过继出去的五阿哥,道光皇帝的儿子序齿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空档期,很难说不和宫里的事情有关系。
但话又说回来,有些人洗了以后,也不受影响,反而可能会被一些人拿出来抬杠。
因此索洛维约夫只是提到了一些他已经知道的阿片类的危害。
光是成瘾性一条,就已经问题很严重了。
而且对于白银外流,嘉庆皇帝父子也是颇为痛恨的。
“既然如此,不知索将军有何高见?”
“王爷莫急,若是禁止鸦片,要从海关巡查开始。如果像是过去那样巡查,仅仅由广东水师以及绿营步军巡查,必然漏洞百出。不如从水师中选锋一队,勤加演练,除精通水战以外,还要能够登船检查,这样也只是可防,却不能禁绝。”
这个招数,智亲王也不是没听过。
在南书房读书的时候,总是会有翰林院上到满汉两位翰林学士,下到翰林院编修、修撰、庶吉馆的庶吉士。这些人当中,也有些金榜题名以前,在南方接触过打击走私,还有各种营生的。
其实要是说起来,可能林则徐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和未来的道光皇帝很熟悉了。
索洛维约夫提到了这事时,智亲王也说:“翰林院的林少穆,中举以后曾帮办海务,清剿海盗,查禁走私,他在经筵中对本王也曾讲过。”
“不知林少穆是何人?”
对于清朝人,不像是前代人物那样,有现代知识的人,难免会记他们的名字,而不去注意字号。
尤其是清朝的时候,其实满蒙很多人,除了脑袋上的辫子以外,已经是高度汉化了。
林则徐的话,后人也总是称呼他林文忠公,或者直接提到名字,反而是他的字不会被人注意到。
要是近代人物,有时候一些人还按照传统取了字的,反而经常被人提到。
比如某个娘希匹,其实很少有人提他的名,却一直在叫他那个该死的字。
“自然是翰林院的林则徐,他也是嘉庆十六年二甲第四名进士出身。”
“不知这位翰林如今何往?”
还真问到地方了,智亲王也知道林则徐自闰六月离京去江西主持乡试,担任副考官,此时还没有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