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刮岸南,一片死闷宫殿中。
弘光帝身拖病躯,周旋列大臣之间,本意暗下决心,欲一纸调令,急召萧军班师回朝,以御北敌,封堵长江来抗。
可,近日朝中百官,对得清廷建奴兵锋汹涌之厉,早已吓破肝胆。
且来保族护家不报国,各怀私心,群情盈沸,生要尽投降表,以避刀兵之祸。
如此舆情,一时间,纵他朱慈烺再是九五至尊,但终究南党势大,不好撕破脸去,以至内乱处境更难收拾矣。
所以,殿议深陷僵局间,小皇帝欲要破境,不得已,抓手新晋提拔曾纪事,厉言相逼,冀他就范,形成突口。
但,不着想,此人首鼠两端,避重就轻。
眼见是帝王话意,却顾左右而言他,也来明哲保身一套。
逼急肝火旺,朱慈烺投子无效,怒从心中起,转而将个话口儿挑明了顶上。
“咳,咳咳咳咳.”
“混账!”
“尽是些废话!”
“滁州旧部?”
“那一万老弱能顶得住建奴人吗?”
“当初朕听任你们之言,启用淮北四镇,逾十万兵马,以驻防山东、淮北一带。”
“你们如何说?”
“江淮兵马如此雄壮,堪御以北,则江南无忧矣。”
“到头来又如何?”
“战不胜也就罢了。”
“可恨是那二刘之人,竟是几万人马就这么投了敌!”
“现如今,敌势越扯越大。”
“建奴前锋营的刀戈,都已快抵到朕的枕头边儿了,你个曾纪,竟还跟殿上装糊涂,要凭老弱残兵蒙事?”
“你当朕是那三岁孩童一般好糊弄不成?!”
弘光帝龙颜大怒,涨紫了面皮,额间密汗,摊指生斥兵部侍郎曾纪面上。
瞬来,触了圣怒之曾纪,业紧将身子跪伏倒地。
这现当四十余六,新晋于庙堂崭露头角的曾纪,心有惶惶。
他神色几经变换,等在圣训话毕口儿上。
忽地,其子眸中一紧。
“皇上教训的是,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陛下,臣想明白啦。”
“此役,事关社稷之安危。”
“凭以眼下时局计,为保南京稳固,只有急诏西屯九江之靖国公一部班师东进,来抗北夷清兵啊!”
言罢,堂而皇之,佯摆满目正色,一头叩到地上。
机关算尽,好个曾纪,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这种人,表面浓眉大眼,显是一身正肃。
可,实际来,最较表里不一既为此,心内毫无原则好讲,妥妥一副官场老政棍之派头也。
此般,之所以有意挑圣心生怒,亦就是再演给南党仇、马一系看的。
毕竟这会子身不由己,夹进两面当间,左右难逢圆。
如此一闹过,有了皇帝这番骂,也就不会再触南党逆鳞矣。
孰是孰非,是对是错,他又何曾在乎过?
硬着头皮,夹缝求存,不过也尽为一己之私好过关罢了。
“呸!”
“曾纪,你个虚伪善变之小人,如此曲奉圣意,罔顾社稷安危,究竟是何居心?”
不想,如此举措,头先马士英挑了出来,一甩袍袖,预备相驳。
看那架势,他又岂会不知,此乃弘光帝之意也?
遂其人双目浑瞪,甩了曾纪一眼,骂口两句,也便就不屑理睬,搬身正对朱慈烺去矣。
“皇上!”
“武人不可轻信呐!”
“此靖国公前有河南之地,畜以养兵数万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