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未至,一股温润浩瀚、仿佛蕴含了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生机的磅礴气息,已如涓涓暖流,瞬间涌入鲁妙子枯竭的经脉!
“呃!”
鲁妙子浑身剧震,双眼猛地瞪圆!他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从眉心灌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这股力量并非霸道地冲击,而是如同最精妙的织补匠人,以无上的手段,精准无比地修复着他早已破损不堪的心脉,滋养着干涸枯萎的窍穴,冲刷着沉积了三十年的郁结与暗伤!
他的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浩瀚的生命本源!周身毛孔舒张,丝丝缕缕灰黑色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杂质被无形的力量逼出体表,瞬间化为乌有。
更令人震撼的景象发生了!
鲁妙子原本白如霜的头发,如同被无形的时光之笔染过,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黑!那苍白的胡须,也如同褪去了岁月的痕迹,重新变得乌黑亮泽!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抚平了大半,皮肤重现红润光泽,原本浑浊黯淡的眼眸变得清澈明亮,锐利如昔!整个人的精气神,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倒流了二十年!
单婉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蜜色的脸颊上满是震撼!她虽知师父神通广大,但亲眼目睹这近乎逆转生死、返老还童的神迹,依然让她心神剧震!这已非武功所能解释,这是真正的造化神通!
鲁妙子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前所未有的澎湃生机,感受着那困扰他三十年的沉疴暗疾尽数消散,感受着重新充满力量的年轻躯体,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变得光滑有力的双手,再抬头看向易华伟时,微微颤声:
“先生再造之恩!鲁妙子……铭感五内!万死难报!”
他再次深深拜下,声音洪亮有力,再无半分苍老颓唐。
“举手之劳。”
易华伟淡然收手:“先生之才,当有匹配之躯,方能尽展所长。”
看了一眼焕然一新、精神矍铄的鲁妙子,道:“既已事了,便去向商场主辞行吧。”
此言一出,鲁妙子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被一种巨大的羞愧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所取代。他看向院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自责和深深的无奈。
“先生……”
鲁妙子长叹一声:“老朽……愧对清雅,更无颜面对秀珣。她……她恨我入骨。这些年来,我虽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天堑鸿沟,从未真正踏入她的世界。如今……我更无颜去见她了。相见……不如不见,徒增她的怨怼罢了。”
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苦涩:“请先生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老朽……这就随先生离开。”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强求不得。易华伟微微颔首:“也罢。”
他转身对单婉晶道:“婉晶,你在此稍候,照看鲁先生。”又对鲁妙子道:“先生也稍待片刻。”
易华伟独自一人走出幽静的小院。院门外,商秀珣依旧端坐在那匹神骏的白马之上,背对着院落,身姿挺直,如同冰雕。柳宗道牵着马,沉默地守在一旁。
听到脚步声,商秀珣缓缓转过身。当她看到易华伟独自出来时,覆面轻纱下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清冷。
“他……”
商秀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何了?”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鲁先生已无大碍。”
易华伟平静地看着她:“心脉旧伤尽愈,沉疴尽去,如今已是脱胎换骨。他,要随本座走了。”
商秀珣娇躯微微一颤,握着缰绳的手指瞬间收紧!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她怨恨了三十年的人真的要永远离开,心中还是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怨恨?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深埋的失落?
“走便走了。”
商秀珣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
“这飞马牧场,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先生将他带走,正好还我牧场一个清净!”
易华伟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并未点破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脚下这片丰饶的沃土和远处那座雄伟的城堡:
“商场主,这飞马牧场,当真是世外桃源,得天独厚。”
商秀珣微微一怔,不明白易华伟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带着一丝牧场的骄傲:“飞马牧场世代经营,赖先祖遗泽,将士用命,方能保一方安宁。”
“安宁?”
易华伟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商秀珣覆面轻纱下的脸色骤然一白!握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易华伟的声音平和,却字字如重锤,敲打在商秀珣的心头:
“牧场拥天下良驹,乃乱世争雄之重器。此地地势险要,物产丰饶,进可攻,退可守,更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如今隋失其鹿,群雄逐之。李阀、王世充、窦建德、杜伏威……乃至塞外的突厥、铁勒,谁不想将这片宝地、这些宝马收入囊中?”
“你飞马牧场能偏安至今,一赖地利险峻,二赖宋阀威名隐隐庇护,三赖各方势力互相牵制,无暇他顾。
然,此等平衡,脆弱如纸。
一旦有枭雄崛起,扫平强敌,势压四方,你这飞马牧场,便是他志在必得的盘中餐!届时,宋阀的庇护还能有多少分量?你牧场的险峻地势,在数十万大军面前,又能支撑多久?牧场世代积累的财富、引以为傲的骏马、还有你……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场主’,都将成为他人觊觎的目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