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阴差。”
见那漂浮在离地三尺高度的白色鬼影似乎没有要攻击自己的迹象,宁哲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提着灯笼的阴差。
“衣服虽然比较厚,但还是能看出来身上发达的肌肉线条,应该是张根硕或者张根坚吧。”
宁哲抬头往上望去,只见一条鲜红的舌头长长垂下。
此人面上画着无常的白脸,两颊打着紫色的腮红,双唇漆黑,两眼低垂,大大的黑眼圈跟熊猫一样,獠牙且尖且长,透过他虚幻的身体,能隐约看见后面的石磨和两袋豆渣。
“画上了无常的白脸,就真的是无常了么……”宁哲思索片刻,忽然听到一阵叽里咕噜的嘟哝,是从白无常的口中发出来的,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能说人话么?”宁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作了个no的手势:“你这叽里咕噜的我听不懂。”
白无常似乎也听不懂他在说啥,看着宁哲手上的动作思索片刻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半透明的鬼影提着灯笼穿过墙壁,飘出屋外来到院子里,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
“泥巴?”宁哲愣了一下。
白无常将手中的泥巴递给宁哲,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作了个‘吃’的咀嚼动作。
“要我吃泥巴?”宁哲思索片刻,接过泥巴,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乡间的泥土且苦且涩,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吃,宁哲皱着眉头咀嚼了几下,眼前的白无常仍是叽里咕噜地说着鬼话,但十分古怪的,宁哲听懂了。
白无常说,他是张根坚,秦寿给他画好了无常的脸谱,于是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双脚始终离地三尺,无翼而飞,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穿过墙壁。
而且最重要的是,变成阴差之后,他能看到‘鬼’了。
“飞过来的路上,我看到很多村民蹲在自家屋子里吃东西,吃的好像是豆腐。”白无常张根坚叽里咕噜地说道:“我想到这些豆腐应该就是你们供给鬼的祭品,于是就跑到磨坊来找你们。”
说着,张根坚晃了晃手里的灯笼和令牌,叽里咕噜道:“我现在是鬼差了,村里的鬼都怕我,有我在旁边护送,你们可以安心摆供品了。”
“谢了。”宁哲嘴里咀嚼着泥巴,叽里咕噜地道了声谢,用手机打了几行字给冯玉漱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他现在说的也是鬼话,冯玉漱听不懂。
两人将磨坊里剩余的豆腐整理出来,用小推车推着走出了院门,一只高高瘦瘦的惨白鬼影幽幽漂浮在两人前方,提着一盏灯笼为他们开路。
现在天已经黑了,没吃到供品的死人正饥肠辘辘,随时可能揭棺而出找食吃。
不对,是已经出来了。
三人行至一处路口,飘在前方的白无常张根坚忽地停下了。
冯玉漱有些疑惑地向前望去,借着鬼差手中灯笼的光芒,她分明看见一个穿着小褂儿的男孩站在路口中央,惨白的小脸上表情痴痴傻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推车上冒着热气的豆腐,馋得口水直流。
“是只小鬼,还好不凶。”张根坚叽里咕噜道:“要是只老鬼,饿极眼了估计连我这个鬼差都顾之不得,直接就上来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