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级狩猎队拿着联盟令牌,以狩猎的名义先进入北朔和金山两镇,然后进了东川城和晋阳村,摇身一变就成了士卒,短短半年,晋阳和东川的总兵力就快突破到五万了。
今年八月,大夏更过分了。
兵戎部司正宇文焘,率一万大军从陲山镇城出发,直接北上行军,穿阳瞿龙谷两境,抵达金山时留下五千大军,再继续率五千大军往北过武川镇,最后一路到了北朔的东川城。
宇文焘全程大摇大摆,丝毫没有一点顾忌,整个行军沿途,没有跟五镇领主通一下气,甚至都没有避开镇城的方向。
最狠的是,大军快抵达金山镇时,晋阳城大都督向覆海,还派出了一万大军南下接应;最后抵达北朔镇边境时,东川城大都督穆龙河,也一样派出了一万大军外出接应。
到了这一刻,五镇领主甚至都不敢生气了。
看到夏军如此大张旗鼓的嚣张行为,他们也算彻底反应过来了,意识到晋阳东川两城屯驻的夏军,数量已经高达了六万以上,他们内心除了惊惧与慌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阳瞿、龙谷还好说,夏军毕竟离他们还远;武川也稍微强点,虽然夹在北朔和金山中间,但毕竟也没有直面夏军;唯独北朔和金山两镇,现在就是如鲠在喉的状态,因各自境内的三万夏军,整日惴惴不安,生怕哪一天夏军暴起,危及镇城。
这六万多夏军,虽不是北朔和金山两镇,主动请进家门的,但也算是两家大意纵容造成的结果。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夏摆明就是要鸠占鹊巢。
这个时候五镇即便真联合起来退出联盟,又能如何?
先不说五镇退不退的出去,真退出去了,那大概率就要跟大夏彻底翻脸,丝毫不夸张的说,以五镇现在的实力,就算加在一起,都解决不了这六万大军!
眼下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五年前的大觉寺,当初大觉寺掀起的那场战火,镇御军是主力,可现在大夏这六万士卒,全都是实打实的御寒级修为!
当然,这六万也并非都是夏军,有总计14000人是他们五镇的,问题是这些人跟着夏军待了两年多,就从近两年万宝分楼对镇城的渗透策反情况来看,这14000人到底还有多少是忠于自己的,已经很难说了。
大胆一点推测,就算有半数7000多人没被策反,大夏会不防着这些人么?盟军六万人,共计十二个营,这7000人早就被拆分的七零八落了,真发生大事,夏军肯定第一个就要对付他们,所以这些人,根本就发挥不出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
说回到武川镇城主殿。
秦峰脑海思绪万千,想到如今五镇的颓势,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就消失不见了。
武川就夹在金山和北朔两镇中间,两镇真没了,武川的结局,必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能幸灾乐祸多久?
想扭转眼下颓势的,何止北朔和金山。
问题是,不解决那六万夏军,谈什么都是空的。
想到这,秦峰朝着上官阳和杨法身后看去。
两人身后各坐着五个人,全罩着黑袍且低着头,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他们的底细,秦峰一清二楚。
“没用了,藩镇要是能派大军南下支援,岂会拖到现在,大夏定鼎南麓,已成……”
“秦兄!”
正当秦峰内心绝望,忍不住感叹南麓局势之际,沉默了许久的杨法,这时突然开口了。
“可否请秦兄,屏退左右?”
听到杨法的要求,秦峰眉头一沉,扭头看着殿内左右两侧的众多侍女以及门口的数十名下属,脸上先闪过一抹不喜,可随即想到了什么,还是轻咳了一声。
殿内众多武川高层及侍女,顿时都退了出去。
“杨兄,这两年,我武川确实被大夏渗透的不轻,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有什么事,直说吧!”
要是连自己身边人都被策反了,那还得了?
杨法的举动,虽是本着谨慎的原则,但秦峰内心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语气难免也低沉了许多。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兄见谅了!”
杨法先给秦峰道歉,然后才微微吸了口气,扭头朝着身后的五个黑袍人,看了过去。
“秦兄,别来无恙!”
他身后五个低着头的黑袍人中,领头的那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随即直接站了起来。
秦峰在听到那人的声音后,表情先是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凝目朝那人看了过去。
那人抬起头来,缓缓打开了头上的黑罩,露出一张与杨法有七分相似,却比他年轻些许的中年面孔。
那人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面容凌厉,目光流转时厉芒尽显,整张脸都透着一股霸道与凶悍,注视人的时候甚至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感觉。
“杨……”
秦峰看了一会儿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容,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张口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挥手打断了。
“秦兄,六万夏军不足为惧,放心吧!本领主有办法让夏鸿,乖乖将这六万大军撤走,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与我们两镇一道,退出九镇联盟?”
秦峰此刻脸色已经有些意动了,可内心却还是有些挣扎,紧紧攥着袖子下的拳头,就是开不了口。
下方那个黑袍人,见状眼里露出一抹不屑,随即继续道:“秦兄,我三弟已将夏鸿的实力,原原本本告诉我了,短短四年时间,他就是天资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且杨某此次回来,可不光只带了……”
“杨兄的实力,我自是不会怀疑!”
秦峰此刻却主动打断了下面黑袍人的话,随即顿了顿后继续问道:“我只想知道,杨兄刚刚说,有办法让夏鸿乖乖将六万大军撤走,具体什么办法?又能有几成把握?”
下方黑袍人眉头微皱,显然不喜欢这种被人打断的感觉,但听到秦峰的问题,还是耐下性子回答道:“夏鸿与李玄灵只有一子一女,秦兄知道吧?”
秦峰闻言,立刻就猜到北朔要干什么了,先是露出一抹惊骇,随即低头思索了片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还别说,用这个手段,让夏鸿撤军,真有可能!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逮住他们?
“夏鸿那一子一女,秦某也知道,夏禹瑶夏禹圣,可传闻他们鲜少离开夏城,杨兄,有把握?”
“放心,杨某早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本月末,就有结果了!”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本月末就有结果了?
看到下方杨尊脸上的自信之色,意识到北朔从很早就开始部署了,秦峰顿时就来了精神,神色一振,微微抱拳道:“既是如此,我武川,自当以杨兄为主!”
“好!”
杨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可以先草拟退盟书了!”
………………
大夏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号,夜间
“你们都慢点吃,跟饿牢里放出来似的,又没人跟你们抢,急个什么劲儿?”
内城,稍微靠外区域的一座府邸,正值用餐时间,女主人谭柔抱着两岁大的小女儿寒钰,坐在正厅的圆桌上,看着对面正狼吞虎咽的两个儿子寒铭和寒锐,忍不住出言骂了一句。
虽是在骂,可作为母亲,看到儿子大口大口吃饭,眼底满足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寒铭九岁多,寒锐八岁多,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大,可个头却已经不小了,身体也壮实,年初才给两兄弟定制的黑色小夏服,似乎又变小了。
正好,年关将近,马上就要到寒元节了,三兄妹的新衣服,她早就在工匠部直属的成衣商铺订好了。
回想起四年前,丈夫寒封带一家人来大夏时,自己当时居然在路上,闹脾气要回谷谭村,谭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荒唐与后怕。
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尽的瓜果兽肉,软塌香炉精盐美酒……不夸张的说,若不是来到大夏,她真的想象不到,人还能如此富足又美好的生活。
就说一个最简单的事,她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三十岁之前,突破到御寒级,放在古塘村,她这个年纪的御寒级,甚至能称的上是天才了。
尤其是今年的年初,一直留在金山镇的丈夫寒封,不知立下了什么大功,竟被敕封为九等玄翎子爵,她谭柔也跟着水涨船高,获赐了一身九品诰命袍服,家中甚至还配了两名侍女,五个随从。
她们一家现在住的,可不是寒月给的那栋宅子,而是丈夫寒封获封爵位后,斥巨资在扩建后的内城里,重新购买的地皮,又再起的一栋寒府新宅。
由于丈夫寒封在金山镇,鲜少回来,寒府从购置地皮到修建宅院,全程都是谭柔一人办的,想到在内城购置地皮耗费的15万贡献值,谭柔就止不住的肉痛。
大夏规制,九等子爵可在城中修建200平米的宅邸,可配两名侍女,五名随从,这些只是资格,营需部可不会白白送给你。
地皮、房屋,包括侍女和随从,那都是要花钱的。
前两者还好,后面的侍女和随从这两项,可不是一次性花钱就能解决的,大夏目前没有奴隶一说,营需部今年倒是弄出了一项卖身契新规,但正常卖身契的价格贵的惊人,动辄百万以上贡献值,折合白银就是十几万两,而且正常人家谁会无缘无故去卖身的,所以,这些侍女随从,都是要给固定月钱的。
“既已获封九等子爵,自当有配套的礼制规矩,该花的钱就必须要花,不用替我省,你丈夫我,还算有点本事,供养你们四个,没多大问题!”
想到丈夫在信上说的话,谭柔脸上满是笑容,心中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
要说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丈夫每年都只能回两次家了。
“年关了,寒元节马上就到了,他也该回来了!”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丈夫了,谭柔心里的惆怅,顿时一扫而空,看着两个儿子已经吃完饭了,心神微动,笑着问道:“你们姑姑今天传信来了,说二殿下过两天就要去乳虎林了,让你们也跟着去。”
寒铭寒锐两兄弟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