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时,夏林回头看了一眼洛阳在晨曦中的影子,只是轻笑一声,然后便开始了闭目养神。
洛阳到长安的路很好走,朝发夕至,落定长安时已有很华贵的仪仗在门口等待,但谁知马车一停,里头却是空的。
“他人呢?”负责迎接的将军明显脸色有些发青,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把他弄丢了?”
车夫拱手道:“将军,夏大帅在前头说要自己下来走走,他先要在长安城之内看看,让诸位无需寻找。”
这个消息被汇报到女皇那边之后,正在与小公主、糖宝儿和豆芽子打麻将的女皇陛下一下子就气恼了起来。
“他这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将这里当金陵了?这地界危险的很,他怎可自己到处跑?”
“姐姐放心。”糖宝儿笑道:“他那人,不知道有多难杀。他不会有事的。”
正如糖宝儿所说的那样,夏林现在正坐在一处酒楼之中听着小曲儿,有人说当下到处都在礼崩乐坏,真正能寻回久时滋味的只有长安。
但夏林知道这哪里是夸奖,这分明就是世家的遗老遗少们对自己逝去的为所欲为的追忆罢了。
因为南方对各种世家的大面积屠灭,长安、洛阳一直到山东这一条线就成为了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
在这里他们仍然能感受到过去的那种荣光,仍然能肆无忌惮的践踏那些猪狗不如的贱民们的尊严。
世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亲手践踏别人的尊严嘛,在长安虽然也有不少禁令,但当下南方的风还是很难吹过来的。
不然女皇陛下催死催命的要把夏林搞过来,甚至为了让他过来还在未来的两国贸易中给景泰帝让出了三分利出来,这不就是因为再不处理当下这个烂摊子,李唐就真的要完蛋了。
夏林坐在酒馆里喝着小酒,前头有小妹儿在唱曲儿,时不时的就有几个吊儿郎当的小子上去扔上点赏钱,接着趁着小妹弯腰去拾的时候将手顺着她领口探入并狠狠揉捏一把,小妹儿的惊恐闪避反倒会引起哄堂大笑。
是吧,同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浮梁,这几个人会被关进去并罚款,若是在金陵他们会被暴怒的读书郎打到头破血流,然而在长安,他们的欢快只会引来一片喧哗。
是啊,这不都回来了么,极致的怀旧极致的复古。
所以夏林一直不能理解的就是网上为什么一直有人会怀念魏晋与民国,他们难道真的自信自己可以出生在门阀世家么?说白了,天下九成九的人不都是被人家肆意玩弄的东西么,也许就是看了富贵人家的狗就能被人打断腿脚成为废人。
“差不多了。”夏林见到那几个猖狂的小子想干出更离经叛道的下作事情,于是将酒杯往桌上顿了顿:“别太过火。”
那几人回头看向他的方向,为首的一人乐呵呵的说道:“谁说的?站起身来!”
夏林缓缓站了起来:“我说的。”
他们几人迅速放弃手边那个无趣的女子转而走向夏林这边,其中一人来到他身边,用手指捏住他的衣角抖了抖:“不知兄台有何指教啊?”
夏林轻轻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去跟你家中家长说一声,夏道生来了。”
听到这三个字那人如膝跳反应一样往后一窜,大腿磕在了桌子边缘让他没能站稳翻倒了过去,但他爬起来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停留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而剩下的几人见到自己大哥都这样了,他们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夏林这会儿重新坐了回去开始扒拉手中饭菜,不多一会儿那个卖唱的女孩满脸泪痕的走到了夏林的身边抱着琵琶对他鞠了一躬,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其实在场有很多人诧异的就是那些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祖宗们今日怎么突然这般的听话了起来,只是一句话就叫他们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多有猜测起夏林的身份来。
但这些看客可能都不知道,对这些世家子弟来说,说杀他们全家他们大概只是笑笑,然后带人把说话之人揍一顿,但要说夏道生来了,他们三魂得跑俩。
因为夏道生真杀他们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