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陆一边看,一边计较得失,虽然在几个点上他颇有意见,但总体来说,对四房还算公平。
“家主!这......这怎么能行?”
正想着,隔壁的李诚翁突然惊愕开口。李诚陆回过神来,连忙翻到最后几页,当看到“停俸”两字,目瞪口呆。
“家族危机,人人责无旁贷!”
李相鸣注意到族老们的神情,语气沉声:“开源需要时间,节流也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扭转盈亏。我欲下令,自下个月始,凡15岁以上修士,停俸一年;35岁以上的修士,停俸三年。停掉的俸禄,包括修为俸禄和职位俸禄,以及一切衍生出来的补助、津贴。”
李家为何能驱使数以百计的族人?血脉缔结自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其实还是发钱。
凡是被登记族谱的李家修士,按照修为自行到俸禄房领取修为俸禄。或许一名练气初期修士,每个月只能领取3枚黄芽丹,但要知道,修为越高、获取的资源就越丰富。而这,没有时间期限。
换言之,如果一名姓李的练气初期修士活到100岁,那他就能领取1200个月的修为俸禄——无论他缺胳膊少腿,还是卧床不起。这种铁帽子制度,天然就能增强凝聚力,让家族修士比之宗门弟子更加忠诚、更加听话。
在修为俸禄的基础上,李家还设有职位俸禄——凡是在内务府任职的修士,都能根据职位高低,领到一笔不菲的绩功。李相鸣当初在上计房任掌事,每月领取2000绩功,若只兑换黄芽丹,足可兑换40枚,根本就吃不完。
除此之外,部分修士会有补助和津贴。比如自幼丧父的李继业,被外派到蒲水坊市长驻的李相清,以及因为家族政策倾斜,在育兽房任职的全部驭兽师。
总之,李家发展了这么多年,自有一套运作的逻辑。
绝大部分修士,哪怕是资质不佳的五灵根修士,只要按部就班,也能拿到资源修炼下去。区别在于,谁修炼更快、能力更出众,获取的资源越多。
但这种世俗化的俸禄制度,让李家的人力成本远高于普通的宗门。单是支付俸禄,就撬走了李家一大笔收入。
人力,还只是内务府运转的基本要素。
内务府终究是要做事情的——造田房要买灵壤、灵种;典客房要送礼,打点关系;绣衣房要布置情报网,收买情报人员。这些必不可少的支出,让李家财力进一步紧张。
如果李家还处在两年前的和平期,倒也还好。李谦雄靠着茅晶收益,至少填平了亏损,不至于让李家吃老底。
但如今,随着李家一众财源纷纷断绝,数百修士的俸禄,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李相鸣必须有所取舍!
他缓缓说道:“秦家、镇魂宗、兽潮,乃至牤教皆是我李家大敌,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李家不能提出‘开源节流’这几个字就将家族危机敷衍过去。
我们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囤积大量军事战略物资,以便应对秦家以及其他外部因素迫在眉睫的威胁。
说白了,我们需要很多钱!
小打小闹对李家现状无益,唯有发展长阳谷坊市,方能扭转局面。可若将锅碗瓢盆全部砸在长阳谷身上,未免太过冒险。
我需要更多的容错,让族中修士停俸,是唯一的办法。
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至于耽误道途。诸位都是族中元老,威望甚高。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推行此事,我自己也会以身作则。”
族老们相视一眼,脸上表情为难。
李相鸣见状,微微叹息。
发展长阳谷,是李家的政策方针;停发俸禄,却是动摇族本的重磅炸弹。
后者无疑更难令族老接受。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声反对。
李相鸣忍不住问道:“诸位难道不说些什么吗?”
“我有一问。”
李诚殿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看报告中,唯独将秀峰院单独列出来,意思是该院教习、弟子的俸禄、补助还在?”
“当然。”
李相鸣颔首答道:“再穷不能穷教育!秀峰院的繁荣,直接关系到李家未来发展的潜力,非但不能削减福利,还要用心建设。倘若继字辈也能出几名筑基修士,李家的实力立马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诚殿闻言,看向其他族老。
结果李诚致、李诚翁等人也在看着他。
李诚殿只好表态道:“家主有此决心,我们这些老头子自然不会添乱,停俸一词不能出自你口,便交给我们提案吧。”
此话一出,李相鸣瞬间愣住。
这就答应了?
李诚陆似乎看出李相鸣的疑惑,无奈笑道:“咱们李家停俸,已经是老传统了!当年你太伯公自韩江府南下,也是三年没领到一枚黄芽丹。扎根章宁府毫县时,家里多次实行过类似的政策,尤其是参与南滨之战,留守在金光湖的族人,长达二十年没有俸禄。如今又到了李家危急存亡之秋,你的想法虽然有些突兀,但只是停发几年俸禄,族人们大多还是能够理解的。”
原来如此!
李相鸣恍然大悟。
他差点忘记,李家是一路流亡过来的,什么苦都吃过。别家将修炼资源收回来,族人们大多不满,甚至咬牙切齿。李家修士却有一种使命感——我辈修士,为后人计,可不顾一切!
念及此处,李相鸣松了一口气。
三年!
他给自己争取到三年时间。
倘若他能在三年内,稳住外部环境——至少保住耿家和胜意门。那么他便有信心一边以长阳谷坊市为核心,完善李家的产业链;另一边以千钧丹为基石,帮助李家培养一批筑基修士,彻底改变李家积贫积弱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