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盟主关心，四娘……四娘还未有想法。”
徐芷兰低声回应，脸色却十分黯然。
她在徐家兢兢业业几十年，老祖母为了让大哥顺利上位，竟是抱着把她嫁出去的念头。
她不是不能理解老祖母的用心，可她无法接受！
凭什么她就不能当家主？
但她不甘也好，埋怨也罢，徐家是老祖母的一言堂，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拿联姻一事，家里压根不跟她商量，就已私下找好了对象。
如果她不想接受这桩婚事，要么脱离徐家，远走高飞；要么就提前找一个道侣，生米煮成熟饭。
前者的话，对她来说，代价太大了。而后者亦非她本意。好像无论如何做，都是错误的。这种无力感，让她身心疲惫。
“遵循本心就好。”
李相鸣看了一眼徐芷兰，安慰道：“别忘了，你除了是徐家女，还是联盟的一员，谁想勉强你，首先要过我这一关。”
李相鸣声音平淡，语气却很坚决。徐芷兰大为感动，躬身拜道：“四娘谢过盟主！”
“下去忙吧。”
李相鸣目送徐芷兰的背影，摇了摇头。
尽管他做出承诺，但他知道，徐芷兰深受家族氛围的影响，不大可能找他帮忙——这有损徐家颜面。
为了所谓的“颜面”，徐芷兰必须委曲求全，必须遵守老祖母的命令，必须为了大局让步。
徐家子弟如此，李家子弟亦是如此。这是家族子弟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的牢笼。
李相鸣原地驻足片刻，来到调御堂济元司的营地。
济元司的医师，大多随镇妖营出征，不过也留了两人在长宁城。
“盟主？”
其中一人，乃是庞家堡的医师，甫一见到李相鸣，立即恭敬地行礼道：“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病人的伤势如何？”
李相鸣问了一句。
济元司不止一位病人，不过庞春知道李相鸣问的是谁，脸色稍显犹豫，还是老实答道：“回禀盟主，凡前辈的毒已经被压制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李相鸣皱眉打断。
庞春叹息一声：“只是活下来而已！凡前辈中毒太久，毒素早已深入法力，游遍经脉肺腑，虽然吃下解药，又在咱们的调理下，祛除了体内毒素。
但身体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凡前辈今后的修为，恐怕不易进步了，而且对寿元……也有一定影响。”
李相鸣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以为邢宽交出解药就没事了，没想到独眼老人的情况如此严重。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李诚粟。
李诚粟当年也是祛除了毒素，依旧损坏了根基。
修士所谓的根基，指的是气血、根骨、神魂等多个方面。
没错，修真界也讲究根骨。
凡人习武，首重经脉与骨骼，经脉越粗，内力运转越流畅，骨骼越精奇、致密，修炼外功效果就越佳。
正因如此，凡人武师收徒前，大多会摸骨考察。
修真界也适用这一套理论。
只不过，修真界早已看清肉体凡胎的局限性，骨骼不在根骨的考虑范围，但经脉还是重要的，此外还有另一个决定根骨好坏的关键因素——灵窍！
灵窍有明窍、隐窍之分，气海穴便是明窍，是修士入道之初就可以找到的灵窍，俗称丹田！
不同的人，经脉、丹田，以及其他灵窍的粗细、大小是不一样的。
严格来说，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对修行的重要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灵根。
但有一点，灵根是可以测算的，一般固定不变。
而根骨是估算的，且在后续修炼中，往往发生巨大变化。
就拿李诚粟来说，他被毒丹祸害，待李家发现时，经脉和丹田早已经一塌糊涂。李家想尽办法，才用灵丹妙药恢复了他的伤势，可他经脉，依旧萎缩了一部分，这就叫做根基受损。
如果只是经脉萎缩，那倒还好，顶多是运转法力慢一些，修炼效率低一些。但毒丹同时大范围影响了李诚粟的灵窍，致使他始终无法踏入练气大圆满。
最让人愤恨的是，他的神恩穴也极有可能受到了影响。
神恩穴，是位于气海穴之上的隐窍，一旦破开，丹田容量倍增，因此被修真界称之为筑基大关！
九成九的功法，在练气阶段，都要为攻克神恩穴做准备。
只有攻克它，才能继续修炼下去，否则以气海穴本身的法力容量，哪怕修满，也绝无可能攻克其他关键灵窍。这相当于，道途定死在了原地。
常人即便服下筑基丹，想要破开神恩穴，依旧无比艰难。李诚粟的神恩穴若是闭塞，那真是难如登天了。
偏偏修真界针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灵窍闭塞，不是什么伤势。起死人、肉白骨的疗伤丹药对李诚粟来说，根本没用。
没有伤势仍无法破境，并且超出了瓶颈的范围，便是根基损坏的典型表现。
独眼老人的情况，想来与李诚粟类似，庞春提到对方道途无望，不一定是神恩穴，但肯定有某些关键灵窍堵塞了。医师最多只能救下他的性命，却无法替他疏通灵窍。
“带我去看看吧。”
李相鸣微微叹息。
“哎！”
庞春答应一声，连忙带路。
“进来。”
敲门声响起后，房中传来疲惫的声音。
李相鸣轻轻推开房门，扫了一眼手持药碗的绫罗仙子，她正给独眼老人喂药，脸上的愁容与平日里的高傲迥然不同。
“你来啦？”
绫罗仙子放下羹匙，盈盈起身。
李相鸣上前，测探了一下独眼老人的脉搏，缓缓说道：“凡叔的伤势有所好转，你不必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