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手笔！
姜良听完，脸上却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认真地问道：“这是绫罗商会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是我争取的。”
李相鸣没有隐瞒，继续说道：“绫罗商会在蒲水坊市，其实还有一大批人，但绝大多数都是招揽不过三四年，甚至一两年的新人。少数可信的，又没有能力出众之辈。若在平时也就罢，如今卷入商战，无疑是焦头烂额。
他们东家为了分担压力，这才破格提拔新面孔。谁知那邢平是乐宣商会故意安插进来的暗棋，最终造就了这番两败俱伤的局面。
绫罗商会这边，肯定是不愿意放弃先前的优势，不仅不能放弃，还要趁着贾有文之死，争分夺秒，一举击溃乐宣。可他们现在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若灵蛇商会能在此时伸出援手，拿下绫罗商会两成干股，可比囤积丹药、销售灵草赚钱多了。”
“为什么会是灵蛇商会？”
姜良沉声问道：“你应该知道，灵蛇商会也没几个人才，而且在蒲水坊市的力量十分薄弱，即便卷入这场纷争，对绫罗商会的帮助，亦是微乎其微。”
“灵蛇商会有你就够了。”
李相鸣纠正道：“又不是让灵蛇商会与乐宣真刀真枪地对拼。我已经说过，你会到绫罗那边任副会长之职，他们东家不在，你全权调动绫罗商会的资源和力量，以绫罗为底牌与乐宣打擂台。”
全权调动？
姜良闻言，再次皱起眉头。
李相鸣见他疑惑，耐心地道：“这点你无需顾虑，我与他们东家谈过，你这个副会长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顿了顿，李相鸣又补充道：“你如果不去，我就要安排自家族人，或者联盟修士拿下这两成干股，无论是哪一方，都会表明蒲东李家，乃是绫罗商会的靠山。
这倒是无所谓。
但贾有文刚死，我就安排人夺他家业，这不赤裸裸地告诉世人，他是我弄死的？联盟即将发行债券，我不想落一个坏名声。你去的话，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姜良听到这里，总算理清楚事情脉络。
李相鸣已然做掉贾有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帮助绫罗商会吞并乐宣。
不过嘛，李相鸣堂堂一盟之主，不去积极抗妖，反而浪费精力去做那些“巧取豪夺”的事情，未免遭人诟病。让灵蛇商会代为出手，情况大不一样——蒲县可没几个人知道李相鸣才是灵蛇商会的幕后东家。
“李堂主对绫罗商会，真是煞费苦心……”姜良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李相鸣揉了揉眉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们东家的关系。”
见李相鸣承认，姜良反而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姜良才缓缓开口：“条件很丰厚，我承认动心，但你未免太过高看我了，经我手的灵蛇商会名不见经传，去到绫罗商会，就能力挫乐宣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
李相鸣摆了摆手：“你不仅仅执掌绫罗商会，还会得到太平商会的帮忙，他们可掌握着不少乐宣的秘密。”
“太平商会？”
姜良表情瞬间错愕：“太平与乐宣，是蒲水坊市人尽皆知的盟友。而且，绫罗商会不也打压太平商会吗？樊会长怎么可能反过来帮助绫罗商会？”
“俗话说，化干戈为玉帛。以前打压，现在不打压不就好了？”
李相鸣微微一笑：“我手里有留影石，记录了贾有文临死前说的话，其中就提到樊济，这东西落在贾家手里，太平还能成为乐宣的盟友吗？
退一万步讲，绫罗商会与太平商会联手都未能吞并乐宣，我会就暗中派人除掉贾家，确保你们最终还是赢家。
只不过这样做太明显了，你们就算拿下乐宣，也会受到同行排挤，对以后发展不利。不到万不得已，我希望你们还是用商业的手段解决乐宣。对了，乐宣一倒，绫罗和太平两家势必要吃肉，你可别忘了灵蛇商会。咱们本钱小，喝点汤就行。”
姜良听罢，微微叹息。
李相鸣都安排好了一切，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正待应答，门外忽然传来短促的敲门声。
“进来！”
徐芷兰上前，微微欠身：“启禀盟主，樊济求见。”
樊济？
李相鸣先是一诧，随后看向姜良，哑然失笑：“这头老狐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狡猾啊。这样一来，倒也不用我多费功夫了，四娘，让他过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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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房中密会仅在半日后便落下帷幕。
李相鸣亲自送别姜良，临行前招了个尖嘴猴腮的青年修士过来：“他叫做韦飞，你应该在猴儿谷见过，暂时给你用着。”
韦飞？
姜良打量了一下猴腮青年。
能被李相鸣推荐的人，屈指可数啊。
韦飞见状，连忙赔笑一声：“姜会长但有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无有不从。”
“那倒不至于。”
姜良不置可否，朝着李相鸣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待一行人走远，李相鸣身边的徐芷兰，低声说道：“盟主，咱们过多干预蒲水坊市的事情，真的好吗？”
联盟毕竟不是一个盈利组织，举办拍卖行，把妖兽材料拍出去，并且收回灵石，已经完成了主办方的任务。
至于是谁拍到的妖兽材料，以及各家商会争夺这些材料，与联盟并无瓜葛。
李相鸣主动插手绫罗商会与乐宣商会之间的纷争，并对贾有文痛下杀手，还要扶植绫罗、太平和灵蛇三家商会瓜分乐宣，在她看来，未免太过了。
李相鸣若是李家内务府的副总管，这样做没问题。
但如今，李相鸣还是姑射之盟的盟主，几十家势力围着他转，两堂两营一处，超过上千名修士在他麾下效力。
李相鸣强行把手伸进蒲水坊市，未免有些“不务正业”了。其他盟友知道的话，也会颇有微词。
李相鸣瞥了一眼徐芷兰：“你知道一条河流如何才能奔流不息？”
徐芷兰怔住，没有回答。
李相鸣默默转身，盯着姜良那早已消失的背影，轻声说道：“把联盟比作河流，镇妖营和各派成员是上游支流，为联盟输送物资；造办处是下游干流，将物资洗炼成更有价值的法器丹药。但若出海口被淤泥堵塞，再大的江河也会变成一潭死水。蒲水坊市就是我们的出海口，造办处的物资、联盟的债券，都要在那里流通变现。
今日是蒲北商路堵截，各家商会纷纷前来长宁城求购妖兽材料。
明日呢？
假如明日牤教之乱被平定，大荒镇正常通商，清水县乌木山的妖兽材料一股脑儿涌进来，蒲东的妖兽材料还有什么优势？
联盟在蒲水坊市没有多大影响力，蒲水坊市的商会，如乐宣、太平等，又喜欢抱团。若是他们打定主意不在蒲东采购妖兽材料，那么联盟的收入便会锐减。这恐怕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吧？
我们当然也可以成立一个商会，自我挖掘市场，但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未免过甚，不如直接笼络一两家商会作为联盟的代理人。
绫罗与太平两家商会就十分合适，有了他们，联盟今后不必为妖兽材料的销路烦恼，还能借助他们的影响力销售债券，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