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立刻去搜集关内所有能找到的稻草、破烂衣物,越多越好!”
邓艾下令。
虽然不解其意,但士兵们还是很快行动起来。很快,大量的稻草和废旧衣物被堆积到校场上。
邓艾亲自指挥士兵和征召来的民夫,将这些稻草捆扎成人的形状,套上破旧的军服,甚至给一些“稻草人”戴上斗笠,手持长长的竹竿。
然后,他命人将这些制作粗糙但远看足以乱真的假人士兵,密密麻麻地布置在关隘城墙的垛口之后,以及关前一些视野开阔的高地上。
从关外远远望去,只见关墙上“守军”林立,旌旗招展,俨然是一副重兵防守的架势。
不仅如此,到了夜间,邓艾更是下令,在真实的巡逻队之外,在那些布置了稻草人的区域,也多点起大量的火把,并安排少量士兵时不时地移动一些稻草人的位置,或者制造一些声响,竭力营造出一种关隘之内兵力充足、戒备森严、日夜不息严防死守的假象。
这一连串的虚张声势,果然起到了效果。
两日后,由曹操麾下大将徐晃亲自率领的五千曹军先锋,如期抵达了阳平关外十里处。
徐晃为人谨慎,并未贸然进攻,而是先派出斥候靠近关隘侦查。
斥候回报。
“将军,关墙上守军密集,巡逻队伍往来不绝,夜间亦是火把通明,似乎……守备极为森严,兵力恐怕不在我等之下。”
徐晃闻言,浓眉紧锁,策马来到一处高坡,亲自眺望阳平关。
果然见到关墙上人影憧憧,旌旗飘扬,确实像是有重兵把守的样子。
他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怪哉!据之前情报,这阳平关守军不过千余,且装备废弛,士气低落,何时变得如此兵强马壮,戒备森严了?莫非是那顾如秉早有预料,在此设下了埋伏?”
生性谨慎的徐晃,面对这看似铜墙铁壁的关隘,不敢轻易挥军进攻,生怕中了圈套。
他下令全军在关外二十里处择地扎营,同时立刻修书,将阳平关的“异常”情况,快马加鞭禀报给后方的曹操,请求指示。
曹军的犹豫不前,为邓艾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然而,徐晃毕竟是沙场老将,其麾下也不乏经验丰富的军官。
在接下来一天的仔细观察中,一些细心的曹军校尉发现了端倪。
一名校尉向徐晃禀报。
“将军,末将观察许久,发现关墙上那些巡逻的士兵,似乎……有些不对劲。”
“哦?有何不对劲?”
徐晃追问。
“将军您想,即便是再精锐的士卒,也需要休息轮换。
可关墙上那些身影,从昨日到现在,几乎一直站在那里,动作僵硬,走动的路线也几乎一成不变。尤其是夜间,火把下的影子,看起来也颇为模糊、呆板。
这……这不像是活人士兵能做到的。
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保持高度警惕巡逻,而不显丝毫疲态啊!”
另一名军官也附和道。
“是啊将军,若关内真有重兵,面对我军五千先锋,何须如此故作姿态?早该有所动作,或出击,或固守待援,岂会像现在这样,只摆出一副空架子?”
徐晃听着部下的分析,再结合自己之前的观察,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尔等所言有理!此必是邓艾那小儿的疑兵之计!关内定然空虚,他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等待顾如秉的援军!”
他当机立断,不再等待曹操的回信,召集众将下令。
“邓艾用此雕虫小技,企图瞒天过海,简直是班门弄斧!传令下去,全军饱餐战饭,今夜子时,发动试探性进攻!”
徐晃向部下解释了他的计划。
“若关上是真人守军,我等突然夜袭,他们仓促应战,必然慌乱,我可趁乱猛攻,或有破关之机!
若关上皆是假人,那便证明关内极度空虚,我军五千精锐,破此残关,易如反掌!无论如何,此战必能试出阳平关虚实!”
为确保万无一失,徐晃制定了周详的夜袭计划。
以两千精锐步兵为先锋,携带轻便云梯,悄无声息接近关墙,发动突袭;一千弓弩手在后掩护;剩余两千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或应对突发情况。
曹军的动向,自然没有逃过阳平关守军警惕的眼睛。
当发现曹军营寨炊烟早早升起,入夜后又有异常调动的迹象时,邓艾立刻判断出,曹军很可能要在今夜发动攻击,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识破了自己的疑兵之计!
“果然还是瞒不过徐公明这等老将。”
邓艾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曹军营地方向隐约的火光,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片凝重。
“不过,能拖延这两日,已是为援军争取了时间。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硬仗了!”
他立刻下令,撤下大部分显眼的稻草人,只留少数在次要位置作为迷惑。
所有真实守军,包括他带来的援军和阳平关原守军,全部进入预设阵地,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就位,负责引燃火药陷阱的士兵也各就各位。
就在邓艾于阳平关秣马厉兵,准备迎接徐晃五千先锋的猛攻之时,临江城内的顾如秉,也接到了来自其他方向的紧急军报。
一名负责监视荆州北部曹军动向的斥候风尘仆仆地闯入府衙,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报——!主公,据最新探查,曹军第二路兵马已由其部将率领,约两万之众,离开其驻地,正沿着西南方向,快速向我方另一处关隘——白水关移动!”
这条军情初听之下,似乎并不如阳平关那边岌岌可危。
毕竟曹仁的主力还被牵制在临江城下,这股两万人的部队选择的进军路线,也刻意避开了顾如秉重兵布防的主要区域和交通干线,显得有些“偏门”。
厅内一些将领闻言,稍微松了口气,觉得这或许是曹军为了牵制兵力,进行的佯动或者小规模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