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度在内容过滤方面没有受到谷歌这边的双重压力，谷歌被夹在了两种意识形态之间，进退两难，不论遵从哪一边，都会受到来自另一边的巨大压力。
而白度就轻松很多，他只需要尊重华国政府本地的政策和规定，专心于华国之内的事业就好，没有太多思想上的负担。”
“李彦弘跟我聊过这些内容，他说第一次知道自己需要过滤内容的时候他很震惊。毕竟搜索引擎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它们从不生产水，也不应该为别人制造的内容负责。”孟繁岐笑着说道。
“但作为入口，终究是要承担起这份责任的。他应该想过一些办法，比如把服务嫁接到港岛或者宝岛上，但他最后应该想明白了，在华国办搜索引擎是没有这个选择的。去港岛宝岛也只是掩耳盗铃的权宜之计，最后终究逃不过那个结局。”
“李彦弘是一個非常理性冷酷的人，他只用一天就做出了决定。”李开赴对李彦弘的评价褒中带贬，“他认清了自己不在决策的位置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管，只是埋头更新一切来自官方的要求。”
“不过，不得不说你当时的招聘策略可能也有一些问题。”孟繁岐对这件事直言不讳，“如果当时世纪初，谷歌挖角白度的核心搜索工程师，做中文的那些，打价格战的话，李彦弘也应该很难负担。只可惜你选择大量招募聪明的新毕业生。”
“这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我有些理想主义了。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白度为这次搜索引擎之战，加入了很多民族主义的色彩。将事情变成了华国人对战外国人的性质，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优势。”
“谷歌在新世纪的前几年被各种凭证耽误了许久，白度的崛起很快，我加入的时候，其实谷歌已经处在很大的劣势当中了。我们策划过一些针对三四线城市以及网吧的宣传活动，但是被硅谷的老板叫停了，他们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孟繁岐闻言微微点头，很显然，滑着滑板来面试的老板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想赚钱，又想要姿态，确实比较别扭。
“08年的时候应该有过一次很好的机会吧，那个非常著名的三聚氰胺奶粉事件。”孟繁岐记得，白度对这件事的负面新闻进行了筛除，收了好几百万。被爆出后，是一个非常大的丑闻。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但08-09年是非常敏感的两年，奥运会，建国60周年，两边在内容筛查范围和力度上又有很大的分歧。虽然施密特在谷歌进入华国的时候承诺过五千年的耐心，但多年以来，两边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促使谷歌下定决心要离开华国的是一次安全攻击，谷歌被窃取走了相当一部分用户的信息，可能包括位置和邮件内容。最关键的问题是，谷歌在美的安全部门认定，官方有一定程度的参与。但官方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诬陷，这件事情成为了最后撤离的决定因素。”
孟繁岐听了之后一惊，龟龟，这可不兴乱说哈。
好在李开赴很快转移了话题，“总得来说，我觉得我在谷歌时期，对双方的平衡做得还是不错，我希望谷歌对待这件事情可以更有耐心。毕竟五年一届，五年一届，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这方面的政策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布林似乎不肯接受这件事情。当然了，这也和他个人比较独特的经历有关。”
孟繁岐微微点头，这件事情他大概知道，谢尔盖·布林的父亲哈伊尔·布林，在苏时期于苏维埃的计划委员会就职，基本上就是苏维埃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