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l+D收藏抖音小说-笔趣阁
抖音小说Douyinxs.com
抖音小说-笔趣阁 > 玄奇 > 苟在战锤当暗精 > 第863章 这是……

第863章 这是……

然而,因卓·埃罗斯的呼唤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风在她耳边呼啸,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回避她的声音。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如果不是那支猎矛还稳稳地插在龙座旁,她真以为阿拉洛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被那股看不见的风吹走了,被黑暗整个吞没。

见阿拉洛斯迟迟没有回应,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缓缓调整呼吸,重新靠在龙座上。她的铠甲被风吹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只有在高空、只有当风太大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声音——细、硬、刺耳,却又有种让人心安的规律感。

她蜷缩着,像是在节省体温,也像是在节省思绪。

就在她刚刚调整好姿势的瞬间,龙座的右扶手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阿拉洛斯的脑袋从下面慢慢探了出来,像一只被风拍醒的困兽。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透过风镜,她清楚地看到阿拉洛斯那双失神的眼睛,那种眼神,不像疲惫,更像是被什么从内里掏空的茫然。

“怎么了?”

阿拉洛斯的声音极低,几乎要被风完全撕碎。那种语调像是被抽干了情绪,只剩下生理意义上的回应。

“没……没什么……”

因卓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点点疼惜,她不想问太多,也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只是低声回应,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闭眼的瞬间,她的面容掠过一阵痛苦的抽搐,那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

她的身体更紧地贴在龙座上,左手拄在扶手上,金属手甲缓缓抚摸着头盔的侧面。那动作很慢,很轻,像是一种自我安抚,也像是在确认现实。

与其他领主不同,严格来说,卡瓦洛克其实并不是她家族真正意义上的领地。

更准确地说,她只是那个领的话事人,她的家族起源于艾里昂王国的首府——塔尔·艾利尔,是一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古老贵族。

在大分裂结束后,她的祖先选择了离开奥苏安,抵达埃尔辛·阿尔文,在如今巴托尼亚南部的丘陵地带定居下来,靠畜牧业延续着家族的血脉。

那段岁月很宁静,但短暂,复仇之战的烈火席卷埃尔辛·阿尔文,家族被迫卷入战争,参与屠戮,参与防御,参与那场延绵数世纪的浩劫。

当战争接近尾声时,当精灵失败时,他们没有选择回到奥苏安。因为他们早已明白,根基不在了。奥苏安对他们而言,只剩下名字,没有土地,没有庇护,没有族权。

回去,不过是漂泊的开始,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开始。

谁让她的先祖不是长子呢?没有继承权,也没有任何实质的遗产,正因如此,她的祖先才毅然选择离开奥苏安,在埃尔辛·阿尔文谋求新的出路。

最终,他们来到了艾索洛伦。

当危机解除,当精魄们允许外来者定居,这个流亡的家族便在卡瓦洛克落下脚。那里与艾索洛伦其他领地不同——树木稀疏,风大地阔,草原连天。

对他们来说,那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当然,不止他们一家。

许多同样来自艾里昂王国的贵族和平民,也选择了在卡瓦洛克定居。他们抱团取暖,互相扶持,在异乡的土壤上重建旧日的尊严。

而之前他们放牧的牲畜、饲养的战马,也慢慢影响了灰色山脉西面的大陆。巴托老爷们骑的那些混血马,多半都能追溯到他们的血脉,那些离开时来不及带走的精灵战马,被迫放归自然,又在岁月里重新被人驯化。(608章)

凭借着威望、影响力与身份的积累,她的家族逐渐成为卡瓦洛克的核心势力。随着时间流逝,代代传承,到了她这一代。

因卓·埃罗斯自然成了卡瓦洛克的继承者,也是这个领的话事人。

她轻轻抚过头盔,风在耳边嘶鸣,乌云滚动如潮。在这黑暗高空中,她孤独地坐着,背靠着铁与风的世界,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往昔的重量。

说实话,其实她对奥莱恩和艾瑞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她是坚定的强硬派。对那些胆敢入侵艾索洛伦的敌人,她从来不会心软,起码她自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向冷静、坚决,也始终认为铁与血才是维系森林秩序的真正语言。可她内心深处其实清楚,那种所谓的强硬,有时候只是为了不被这片森林所吞噬而竖起的盔甲罢了。甚至在很多时候,她是站在对立面的,她看不惯那两口子做的一些事,也看不惯他们那些带着神意的政治选择。她觉得那并非理智的治理,而是一种过于情绪化的神权游戏。

这也是那一战发生时,她没有选择投入战斗的原因。

她是没战斗,但她带来的林地骑手被消灭了大半,那支由各家族组成、那支她亲手挑选、亲自训练的队伍,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被撕成碎片。

谁让她只是话事人呢?

它意味着你可以开口,但没人必须听你说什么。

战斗结束后,艾索洛伦的天变了。

统治者换成了达克乌斯,虽然他不管具体的事,只是定下章程,其后的岁月中更没出现过艾索洛伦,但毫无疑问,艾索洛伦真正的统治者就是他,这一点她很明确。

那是一种无法否认的威压,不是命令的压迫,而是存在本身的分量。她见过奥莱恩怒吼时的森林震荡,也见过艾瑞尔施法时星光从树冠洒下,但达克乌斯不同,他像是某种静止的中心——一切风暴在他周围旋转,却无法撼动他。

这也是,她向达克乌斯献马的原因。她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某种近乎理性的臣服,她明白顺从有时也是一种保护。

(她最早出场在319.锦上添花那章,主打一个……)

可惜,达克乌斯并没有接受。

随后,她还是像原来那样生活,就像那两口子还在,就像达克乌斯从未来过艾索洛伦。她依旧与野兽人、绿皮战斗,依旧在每一个冬季前清点箭矢、修补盔甲。偶尔的时候,还会应对矮人、人类的骚扰和闯入。

敌人没变,但队友变了。

从狂猎变成了蜥蜴人,更有纪律的蜥蜴人。能坚持到骑兵到来的蜥蜴人,能打出锤砧战术的蜥蜴人。甚至很多时候,骑兵还没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蜥蜴人打崩了敌人,骑兵只能做最擅长的事:愉快地展开追击。

那种默契与高效,让她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一种秩序的快感。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疲惫的笑,仿佛终于接受了被改变的世界。

“你想对我说什么吗?”将脑袋探出的阿拉洛斯并没有缩回去,当看到因卓睁开眼睛并笑了后,他问了一句。

因卓没有马上回应阿拉洛斯,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里有太多东西——失望、宽慰、疲惫、还有一点点无可奈何。

“时代变了……”她呢喃道。

“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阿拉洛斯回应道。

“不……你不知道,孩子。”因卓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母性的温柔,也带着战士的冷峻。随后,她对阿拉洛斯进行了否定。

如果换做以前,阿拉洛斯肯定会辩两句,但现在,他不会了。他只是点了点头,既然不是,那就不是吧。

有时候,沉默比争论更像一种理解。

“看看周围,你看到了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的因卓露出了笑容,笑容中有无语,但更多的是欣慰。她伸出手,指了指。

“太黑了。”阿拉洛斯展开了反击,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因卓不想听的话。

“是啊,太黑了。”因卓感慨道。

她没有再补充什么,因为太黑了不仅是对眼前的黑夜,更像是对这个时代的形容。

黑,无边无际,连风都在其中迟疑,连神只……

她有一种错觉,虽然她活在这个时代中,但她被时代抛弃了,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那种感觉就像站在奔腾的洪流旁,明知道水势已经淹过脚踝,却依然不肯退,也不愿走。

她明白自己还活着,身体、意志、职责都还在,但那种活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像是一种惯性。

尤其是再次见到泰兰铎和塞昂兰时,这种错觉更是感觉清晰。她和泰兰铎是同辈,她与泰兰铎和塞昂兰一样,随着奥莱恩短暂的返回过奥苏安,回到了最初的家乡,但很可惜,她来不是探亲的,而是来报复的。她去过戈隆德,在决定莫拉丝生死时,她也在场。

而现在,她只感觉到陌生。

尤其是当泰兰铎和塞昂兰说出那些她几乎听不懂的话语时,那种陌生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军团、大军团、集团军、集团军集群……

那些词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时,就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虽然,她能听懂这些词,也在阿拉洛斯的口中听过这些词,但也仅仅是能听懂这些词而已。

战争对于杜鲁奇而言,更像是一门艺术,一种理性与残酷共存的工艺。而不是像她那样,小孩子过家家。

是的,小孩子过家家,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回想起自己指挥过的战争,林地骑手在树影间穿梭,在草原上奔驰,依靠地形与机动性伏击敌人,那时她觉得这就是战争的极致。

而现在,她才发现,那只是幻觉,是原始、朴素、几乎带着浪漫色彩的猎杀游戏。

一个军团六千人,三个军团组成一个人数近两万的大军团,三个大军团再组成人数接近六万的集团军。

而像这样的集团军,杜鲁奇有——二十个!

二十个集团军,二十条洪流,每一条都足以淹没她整个过去的世界。

这还只是陆军的数字,还没有把海军算进去。没有算上阿苏尔那支正在重整的新编大军团,更没有算上来自阿斯莱与艾尼尔的远征部队。据说,纳迦罗斯还有大量后备、没有动员的力量。

如果把这一切都纳入考量,那么战争的维度早已变了。

它不再是森林中的猎杀,不再是小规模的短兵相接,而是一场浩瀚到无法想象的系统战争。那是一种以时间、资源、工业与秩序为核心的战争,是一部庞大到可怕的机器在运作。

她能听见那机器的轰鸣,哪怕此刻她在高空中,但风吹过盔甲,声响都像是齿轮在咬合。

来到奥苏安之后,负责整编阿斯莱部队的,不是总是充满激情的阿拉洛斯,而是沉稳、冷静、极具条理的她。

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枷锁。

整编的过程冗长、复杂,像一场永无止境的编织,涉及战术标准化、后勤线分配、编制再划分与协同体系建立,每一步都要在旧制度的骨架上开刀。

她一次又一次在地图上修改标记,一次又一次用笔尖画出新的命令线,而每一笔都像是在为旧世界签署死亡证明。

她试着让自己去理解、去适应这个陌生的时代,像泰兰铎、塞昂兰那样,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以冷静而高效的方式进行战争。

她想做到,当提到军团、大军团这些词时,能够自然从容,不再有那种违和感。她努力让自己像他们一样,说话带着那种金属般的节奏感,思维中充满数字、区划与比例。

然而,她学得越多,就越震惊。

震惊的不仅是规模,更是体系的精密与逻辑的恐怖。

杜鲁奇有操典,一整套完善到近乎冷酷的操典,他们有成文的军事理论,有战术手册、部队协同章程、战区指令系统与军纪条文。

他们能用冷静到令人不安的方式,把战争拆解成部署、推进、打击、清理四个阶段。每一个环节都能找到对应的执行人、替代人和修正机制。

而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核心,不是仇恨,而是秩序,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寒冷的秩序。

虽然她在艾索洛伦时看过阿拉洛斯带回的书籍,当理论与实践结合时,那股巨大的冲击感近乎把她压垮。那并不是一种单纯的震撼,而是一种彻底的精神侵蚀。

她第一次看到杜鲁奇的军阵图纸时,几乎以为那是某种宗教仪式的阵式,那种几何般的完美秩序,像是用冷酷和逻辑堆叠出的神圣几何。

每一个方阵、每一条指令线,都被精确到恐怖的程度;每一名士兵的位置都像是符文的一笔,既无多余,也无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