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铸造场内
“把这几个齿轮装到那个箱里,对,让它们互相咬合好,别松了,也不要弄得太紧,再上点油脂润滑一下。”盖洛普拿着画满图案与注释的手稿,指挥着虚灵侍女安装新做好的零件。虽说上辈子他也是个手艺不错的军模达人,不过要想设计又画图,还要自己动手组织零件,实在太累人了,干脆让如同机器一样精密可靠的虚灵侍女来代劳。再说这辈子他动手干过的木工劳动也就制作高精度的箭矢和弓弩,跟削齿轮刨轴承多少有些距离,这好比一位首饰匠与一位盔甲匠,两人同样是跟金属打交道的高手,可是前者处理的是金银,后者捣鼓的是钢铁,始终有些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盖洛普,我送饭来了,还有米雅法儿小姐配制的提神药剂。”
“啊,谢谢。”赫萝温柔而暖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盖洛普放下了手中的画图,把思绪从机械设计的**中拉回来。旋身回望,只见邻居女孩端着摆放有番茄鸡蛋拉面的托盘,站在自己身后,刚才的轻声提醒仿佛是在不愿意打断他的思考与提醒他按时吃饭之间作出的艰难选择——对此,盖洛普也是很无奈,进入工作状态后他就会专注到忘掉自身疲劳乃至饥饿感的人,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过劳死了。
望着占据了长桌大部分空间的三台木质机器以及将剩下的空闲位置占据的大量手稿绘图,赫萝略为踌躇地问道:“唔,饭该放在哪里?”
“放这里就好了,这些手稿已经不需要了。”盖洛普说着一手扫过桌面,许多被废弃的手稿哗啦啦地落到地面,宛如雪片堕落。
“呀,那些手稿……”盖洛普如此粗鲁的举动吓了赫萝一跳,她看不懂上面的图案与注释,但她明白那些线条与狼牙文是研究者的心血,就像米雅法儿的笔记、温妮菲德的经书那样,只会珍而重之地保存起来,而不是弃之如敝屐。
“没关系,那些全是废案草稿,已经用不上了。”盖洛普说着接过赫萝手中的托盘放到被清空出来的位置上,然后端起那碗番茄鸡蛋拉面吸起面条来,“嗯,味道酸咸适中,面条也拉得不错,进步很大啊。”
听见自己的厨艺得到这般评价,赫萝心里甜丝丝的。“你教得太好啦。”
“假如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不当领主了,和你一起去开间酒馆,也许挺不错的。”
“咦?盖洛普,你……说真的吗?”
见到单纯的赫萝好像真的思考这种人生的可能性,盖洛普不再扯谎打趣:“我开玩笑的,别当真。”这个世界还处于战乱不休的状态,工业革/命还没出现,解放全人类的红色信仰尚未萌芽,他怎么可能去想老婆孩子热灶头。
“真是的,别骗我嘛。”赫萝闻言气鼓鼓的跺了跺脚,可惜她胸脯的山峰不够宏伟,做不到雪伊那种跺地抖胸的效果。
等埋饱了肚子,两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引到长桌上的三台机器上。赫萝一边收拾被盖洛普扫过的手稿图纸,一边好奇地问:“这些手稿用不上了,那么这三台机器是不是完成了?”
盖洛普把最后的面汤一并喝掉后,心满意足地打了饱嗝,答道:“还好吧,就欠最后的调试,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把图纸和模型送去工业区,让各个工厂分工生产了。那么,暮林塔,不,甚至整个帝国的生产力都很快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真的?好厉害喔,而且只用五天时间就做了这三个机器出来。”盖洛普闭关搞科研的几天一直是赫萝做的饭菜并且亲自送给他,亲眼看见这三台机器,从一堆堆分辨不出什么用途的小零件,慢慢拼凑成现在的模样。她看不懂这几台机器有什么作用,但是只要是盖洛普发明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很厉害的——就像他以前捣鼓的那些特产品。
“还好吧,我只是负责动脑子的,没虚灵侍女的完美手艺,我也很难把它变成实物。”盖洛普没谦虚的念头,他上辈子看过一些学术书上关于这三台机器的还原设计图,尽管记忆已经十分模糊无比直接复制,但明白运作原理和设计的思路,剩下的就是反复实践与摸索。“把大家都叫来吧,是时候见证奇迹的诞生了。侍女,帮我弄一个面团和几个尺寸合适的小木棍来,还有两张小锡饼。”
“好的。”赫萝点点头,朝着传送门飞奔而去。
除了克莱斯汀以外的乌托邦所有住户们很快集合到铸造室,然而盖洛普最希望能够目睹第一次运行演示的,因为她才是所有住户中专业最对口的技术人员。望着这三台机器,米雅法儿的脑子里立刻想到这会不会某种新式武器,她没见过卷烟机,但见识过盖洛普从上辈子抄来的猛火柜与黑火药手榴弹。而蜜妮安则晓有兴趣地等待演示的开始,她利用自己过人的交涉技术从其他住户女孩口中套取到不少关于盖普洛大搞发明与建设领地的信息,不过传于他人之口的信息再详细也比不上亲眼看一次,所以她非常期待。
见观众们已经就位,盖洛普便兴冲冲地宣布道:“废话不多说,大家看我的作品的表演吧。侍女,倒水开机。”
三个虚灵侍女分别拎起一个木桶,将里面满满的清水倒进三台机器高高竖起的一个托斗。清水沿着水槽滚滚而下,推动水车,然后水车带动扛杆,机器在卡卡卡的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中运转起来。
盖洛普将虚灵侍女揉好的面团放到其中一台机器的输送台上,随着木质滚轴的碾压,面团慢慢地变成了厚度均匀的薄薄面皮。
赫萝见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做了一个这么复杂的机器就为了压面片?有些小题大做了吧。随着盖洛普在这个位面的居住时间越长,越来越多的龙裔菜式被他复原到这世界上,其中包括凉皮这种面食,用擀面杖压出足够薄又不会弄破的面皮可是很高难度的,导致能吃上这种美食的伍芙尔人为数不多,现在有了这台机器,那么大家也有更多的机会尝到这种美味也不赖。
其他的狼女由于是施法者的关系,相对只是个乡村小铁匠的赫萝更有智慧,但以她们的见识也看不出这台机器除了压制面皮之外,还能干什么,可是按照盖洛普过去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只为了吃凉皮而专门制作一台这么复杂的机器。
注意到她们一副想笑又憋得笑意的表情,盖洛普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
女孩子们彼此面面相觑,谁也不忍拂他面子,于是还是不肯说,唯有全场辈分最大的蜜妮安问道:“这台机器做得很精巧嘛,能把面团压成这么薄的面片,但是你千万别告诉我这台机器专门用来压面片,否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生下来的。”
盖洛普闻言,差点当场失意体前屈,给她跪了。这么一个堪称划时代的工业神器,居然连这个时代被认为最有智慧的人群——施法者都只能看见它当作食品加工的那部分作用,而没能联想到它的真正用途。他又一次体会到穿越者那种见识太过领先的孤独感,只好顶着脑门上挂着的一大堆黑线,气鼓鼓地嚷嚷道:“妈妈,它怎么会是用来压面团的呢,算了,等我示范完另外两台,再把它们的用途统一讲解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