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点点头,道:“你与文公想得一样。但是他们这一闹,对公检法也很不利啊。”
王安石虽说没有给出具体答复,但其实他已经没得选择,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权,这也是为他一直强调法家。
对于新政而言,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还有,他们之前对于王学士、发运使打压的越狠,这种反转,能够让扭转新政在百姓眼中的印象。
赵顼道:“如果那些证人所言属实,涉及的官员,自然也应该受到惩罚,但朝中舆论却将目标锁定在先生和发运使身上,如果御史台判决发运使有罪的话,那么先生借此从检察院进行起诉,就有胜诉的可能性。”
中午,放衙之际,官员们陆陆续续出得官署,向皇城外面行去。
最终王安石还是接受了张斐的计策,与此同时,他们也拖得足够久的时间,江南那边已经传信回来。
“薛发运使,你目前已经是戴罪之身。”
保守派营造出来的舆论,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原因也就在于御史台可以制造冤案,他们可以去诬蔑好人,但也可以放过坏人,而且他们同属一个体系,是有着诸多共同利益的,比如那公使钱,官员再怎么使用公使钱,多数御史都不会计较的,到底这钱大家都颙,唯有像赵抾这样的铁面御史,才会计较这种事。
司马光稍稍点头。
你要不相信我,我就不干了。
“.!”
“不得不说,邓文约此计真是妙不可言啊!”
赵顼叹道:“这一点朕也想过,但是但是朕担心,一旦朕严惩那些挑拨是非的官员,有些人会不服气,又从检察院起诉。”
“你怎不问我可有决定?”
其实此案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危机,但之前他没有办法介入,因为他不能表现出很强的企图心,当时他是想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皇帝出于对自己名誉的考虑,并没有给予他毫无保留的支持,这迫使他只能回到法制之法的路上。
翻译过来,就是王安石是个好人,除了邋遢以外,几乎就没有缺点,但他身边全是奸人,比如说吕惠卿,比如说薛向。
赵顼道:“朕已经如他们所愿,让御史台判决,是先生你要起诉他们,与朕无关,如果他们再将拿这事出来威胁朕,朕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都已经到斗争到这个层面上,他输了就彻底完了。
张斐呵呵道:“王学士言重了,我是那么小气量的人吗。”
铁证如山,张斐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我们公检法主要是监督那些吏,守住这最底层就行,这上面的事,最好还是上面自己解决。”
赵顼道:“先生莫不是忘记检察院的制度,只要他们拿出足够的证据,检察院就必然会对此进行起诉。”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安石立刻道:“这毋庸置疑,他们背后一定有人,否则的话,凭那些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消无声就抵达徐州。”
独木难支。
倒还别说,张斐现在还真担心,御史台会因此妥协,那样的话,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复杂。
王安石沉眉质问道:“你有主意,为何不与我说?”
王安石点点头,又问道:“可说到底,这也只是你的下下之策。”
张斐双手一摊道:“这我也没有办法,我们的照规矩办事,又不是我让王学士来起诉御史台的。”
王安石哪里不知道,对方要求调查内藏库,他就猜到这一点,但他不能说,他要说得话,皇帝不得以为他是在威胁自己,如今赵顼终于承认,他立刻道:“他们暗中要挟陛下,此乃死罪也,陛下又何必跟他们客气。”
这话说得,王安石很是尴尬,他哪有什么大计,他就喜欢以势压人,不服者,全部轰出朝廷,这就是法家之术,可现在皇帝的把柄被对方抓在手里,令此事变得更加棘手,又问道:“你对此有多少把握?”
但其实官员们心里都清楚,公检法远比御史台要公正,御史可以闻风上奏,也制造过许多冤枉,而公检法是更强调证据的。
“这事我真不强求,因为也会得罪很多人的。”
他让御史台一方面继续向皇帝要求查账。
但是,他也不希望见到公检法因此蒙受重创。
而他们只能死咬公检法这一点。
张斐笑道:“王学士此言差矣,官家向我寻策,我只能用我的强项,只能是从检察院介入,如果赢的话,公检法自然就会得利,并非是我为求利益,去想出这个计划。”
这种小火慢炖,也是很要命的。
关键王安石无法理解,为什么赵顼迟迟不下决断?
难道赵顼要舍弃新政?
这不可能啊!
皇宫。
王安石又是笑吟吟道:“如果你打赢这场官司,就足以证明,御史台不能凌驾于公检法之上。”
上回司法权力整合,朝廷也收回很多官署的司法权。
“是吗?”
不过他现在也想到,一旦御史台判决此案,其实对于公检法也是极为不利的,尤其是对张斐而言,革新派跟公检法是有共同的敌人。
说罢,张斐冷冷一笑:“那些个混蛋,光凭这一点,就想将我踢出局,可真是异想天开。”
张斐点头道:“不是认为,我一定会建议岳父大人拒绝,要么从一开始就交给公检法,要么就一直由御史台审理,如今再移交,这不就是在暗示御史台有问题么,这反而使得公检法沦为众矢之的。”
今日,他便来到检察院,找到张斐聊一聊,看怎么能够避免公检法因此受损,“如今朝中不少大臣,要求将此案移交给你们检察院,进行调查,你可知道此事?”
再说回此案,发运使自己没有干违法之事,我们公检法就不可能将他拉进来,我们惩罚那些贪官污吏,到时上面还得进行一番争论,而御史台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御史台就可以追究上司的责任。
王安石笑了笑,“我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还有,御史台是一直存在的,是传统旧势力,公检法是新势力,他们上位,必然会挤压旧势力,不单单是御史台,很多很多官署都会受到压迫,比如说,知州,知县,他们现在就是一个纯纯的行政机构。
“嗯你说得不错,如此两分也好啊。”
其目的就是要重创公检法。
赵顼点点头。
张三?
王安石率先沉不住气,你们这么搞下去,朝野上下都充斥着对新政不利的消息,接下来这新政还怎么执行。
这王安石前脚刚走,躲在后面偷听的许芷倩,便走了出来,她如今已经坐完月子。
司马光立刻道:“所以你也认为不应该移交给公检法?”
王安石面无表情道:“既然陛下不相信臣,臣自也不想在朝中待下去。”
只能开听证会来解决,无法起诉到皇庭,因为皇庭更是看证据和法律的。
孟乾生点点头:“虽然御史台也比较可恶,但至少咱们还能够跟御史说上话,可不像公检法,咱们就只能坐在下面,听天由命。”
许芷倩是略显担忧道。
“王学士来了。”
“先生切勿误会。”
张斐却是笑道:“我是有意让他看破的,唯有如此,才会坚定他来检察院起诉的决心。”
赵顼点点头道:“朕也是这般认为的,故此已经派人去江南调查此事,只是想在确认之后,再跟先生商量,故而一直拖着。”
王安石当即哼了一声:“如今就有不少大臣,都对于他们有意避开公检法感到疑惑,而他们却死活不愿将此案移交给公检法,以证清白,等到那时他们又想要从检察院起诉,那可真是异想天开,检察院又不是他们家开的,陛下根本无须担心,到时让检察院驳回他们的起诉便是。”
“看来王学士识破看破你的想法?”
霎时间,整个皇城都弥漫着硝烟味。
孟乾生呵呵笑道:“咱们现在越是拥护公检法,将来就有更多理由打压公检法。毕竟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支持公检法,将来如此类案件,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再交给公检法审理。”
这话真是说到司马光的心坎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如此案,公检法只能针对其中犯罪行为进行审理,薛向是否面临惩罚,还得是皇帝和宰相来决定,属于行政处罚,而御史台就可以直接判薛向有罪,因为御史台不是纯粹的司法审判,更多是行政、司法混在一起,他们可以追究宰相的责任。
王安石这才明白过来,犹豫一会儿,道:“关于羡余的问题?”
御史台的判决能出,这肯定有皇帝的默许,也就是说,皇帝准备抛弃新政。
而在此案之初,当他知道保守派准备让御史台来审理此案,他其实也有意排斥公检法。
王安石低眉思忖一会儿,突然,他又斜目瞧向张斐,“司马老儿会允许你这么做?”
“有得。”
薛向立刻将一份资料交给许遵,“这里只是一部分证据,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此案另有隐情,这也是我今日来检察院的目的,我要起诉御史台罗织冤狱,栽赃嫁祸,希望检察院能够还我清白。”
起诉御史台?
还能这么玩吗?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包括张斐在内,当然,张斐和许遵都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