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吃一点也不多,你还饿着肚子吧,赶紧过来吃饭。”看着她愣愣地不动,他不耐烦地嘲弄道,“看你这么瘦,从头到脚刮不出几两肉,我可不想整天搂着骷髅**!”
沈爱丽气噎,女人在这个流氓眼里等同玩具,再贵的玩具他都玩得起,甚至玩一遍就腻了,老天保佑他尽快厌烦她!
她恨恨地咬着小牛排,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菜吞进肚子,看得关山眼睛发直,正吃着牛肉罐头的石头也睁大眼。
沈爱丽视若不见,吃到肚子里再无一丝缝隙,她摔下筷子,拿起方才招待客人的茶具去厨房清洗。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手里的茶盘飞了出去,“哗啦”一声摔在瓷砖地面上,粉身碎骨。
沈爱丽吓得呆了,她知道这套明代茶具是关山从拍卖会上淘来的,价值不菲。
关山眉目不动,慢条斯理地喝着她辛辛苦苦煲出来的鲫鱼汤,“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打扫干净,笨手笨脚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拿来扫帚拖把垃圾斗,“我会赔给你的!”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果然,关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赔给我?沈大医生,你年薪六万,这套茶具要你二十年不吃不喝才够。”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盯着她雪白的脖颈讪笑,“还是你打算,再拿自己跟男人做交易?”
沈爱丽偏过头,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养宠物就是糟蹋钱的,以前石头也毁了我不少东西,可你听说过主人让宠物赔钱的吗?”关山朗声坏笑,“倒是你,千万别再不小心弄伤手指,影响我上床的性趣!”
沈爱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接听,居然是可可,在电波那端哭得稀里哗啦!
前一阵子她找了个条件不错的交往对象,蹑手蹑脚的做起小淑女,一只呱呱叫的丑小鸭,眨眼间变身风情万种小天鹅,心脑外科大楼因此安静不少。
别看那丫头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私底下好强好面子,什么不如意都压在心里。貌似狐朋狗友一大堆,其实除了跟沈爱丽关系好,再没什么闺蜜、死党。
挂断电话,沈爱丽心神不宁的在客厅踱来踱去,关山渐渐不耐烦,“好好的在那乱晃什么?看看几点了?赶紧去换衣服、化妆!”
沈爱丽这才想起来,晚上还要陪这坏蛋去参加什么联谊会,她犹犹豫豫的杵在原地不肯挪窝,“可可跟她男朋友吵架了,闹分手,在医院值班室哭呢,我想过去陪陪她……”
关山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沈医生,上次你说医院里有重症患者,等你救死扶伤,结果跑去跟老相好看电影,这次你说同事情变,需要你安慰……不会又打算红杏出墙吧?”
沈爱丽一阵火大,气咻咻地瞪着他:“我就打算红杏出墙了,你怎么样?!”说罢拎着包包,扭身下楼。
关山一个箭步蹿过去,死死攥住她的手臂,沈爱丽狠甩几下,毫无用处,她懊恼的深吸一口气,“关山你别这样!算我求你行不行?”
看她服软,关山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自己都承认是我的红杏了,还整天这么凶!”
沈爱丽被他抓住话里的漏洞,哭笑不得,“关山,我真的要去看看可可,她心挺窄的,我怕她做傻事。”
“不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要她了吗?小事一桩,你当初恋着那个吴越,现在不也乖乖的跟了我?”关山一面说,一面扶正她脖子上的狗牌,“今晚的联谊会,来的客人全是跟山河集团有业务往来的,正好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可可她是我的好朋友,上次你一连十天没来医院找我,她看见我伤心,哄我,现在她难受了,我不能不管她!”她食指轻轻戳上关山胸膛,“你们黑道不是最讲义气的吗?”
关山嘴角扬起坏笑,“既然伤心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来找我一回?”
“谁让你滥发情!”
夏日炎炎,中山医院整齐的法梧大道上,藏匿在浓茂树冠里的知了不知疲倦的聒噪着。沈爱丽好不容易得到关山首肯,驾着莲花匆匆来到外科值班室。
可可的眼睛好笑的又红又肿,比院门口卖的水蜜桃还有看相。她从护理专业毕业以后,就来到心脑外科上班,嘻嘻哈哈地在护士堆里一呼百应,前一阵子又找了个高大帅气的男友,乐得合不拢嘴。
她除了一头比男生板寸长不了多少的时髦发型,长得挺合乎流行审美身材高挑婀娜,脸蛋小巧可爱、大眼灵活爱丽亮,再加上俏挺的鼻头、红润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空降城的韩版美女。
可可喝了不少酒,醉兮兮的星眸迷离,嘴里还喃喃嘀咕着:“臭男人!坏男人!烂男人!”稀里哗啦的模样让别人看见了,好说不好听,沈爱丽干脆拉着她上了楼下的莲花跑车,围着城绕了大半圈,天色渐渐黯淡,这才慢腾腾的掉头回医院。
可可的愁烦似乎被耳边呼呼的大风刮走了,开始缠着沈爱丽唧唧呱呱,非要过一把飙车的瘾
没过多久,一辆拉风的火红色莲花跑车,由远而近,歪歪扭扭地冲向中山医院东大门,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旁的护栏,状况惊险。原本三五成群走在路上的闲人,好脾气地纷纷往两旁闪避,生怕自己倒霉被车子撞上。
可可看着沿途路人和司机躲避不迭的狼狈相,人来疯一样乐得手舞足蹈。
七颠八倒的车子里,沈爱丽可就惨了,她一手紧抓住车子门把,一手按住方向盘,脸色泛白的看着前方路况,靓丽可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她知道可可这次情伤不轻,却没想到她居然失去理智。
她压下心中夺门而出的冲动,飞快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个疯得不亦乐乎的小女人,旋即收回视线,重新注意前方路况。所幸医院东门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怕就怕可可突然脑子打死结,撞到人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儿,沈爱丽用力深吸一口气,语气惊慌中透着坚定,“可可,快停车!别再闹了!”
可可满脸无辜的扭头看她,“嗯?你刚才说什么?”漫不经心、醉眼朦胧的模样,丝毫没有正在开车的自觉。
见车子快要撞上路旁的法梧,沈爱丽吓得连忙大喊:“快!右打方向盘!我说右边,不是左边!不要踩油门,刹车,看前面”说到最后,她无力的垂下肩膀。
“哼!你也凶我!跟他一样凶我!”可可好不容易稳住车子,一脸受气相地嘀嘀咕咕,眼底浮现出爱丽莹水光,看的沈爱丽哭笑不得,天知道她才是那个想哭的人!
不忍心往她伤口上撒盐,沈爱丽放低身段、放软嗓门:“好好好,算我不对,快点停车吧!”
可可立刻破涕为笑,把方向盘整个右转到底,下一秒,车子咻地一声,直直冲向右侧的人行道。
沈爱丽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用力去扳方向盘,“喀嚓喀嚓”几声响,莲花车门划过坚硬的金属大门,流星一般冲上医院中央花坛!
沈爱丽吓得紧闭双眼,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天她能够平安离开车子,她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再让可可靠近莲花一步!
一片黑黢黢里,沈爱丽感觉到车胎重重的上下抖动,余波震荡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平静。她惊魂甫定的呆坐在副驾座上,双手不断轻抚着急遽起伏的胸口,一时之间,她还不敢相信车子已经安全停下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可可的说话声,沈爱丽想也不想就冲她一嗓子:“你疯了吗?万一撞上去咱俩都没命!”
虽然天黑看不清,她也知道刚才车子被划得很惨,给关山看见,肯定又要拎着她数落一通,想想就觉得憋气!
可可吃了一吓,酒意消褪不少,缩着脖子窝在驾驶座上:“我……我好像撞到……我不是故意去撞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大清楚。
沈爱丽没耐心听她结结巴巴的废话,微微喘了口气,继续声讨,“你也真是天才,我喊右边,你给我开左边,喊左边,你又给我开右边,要你停车,你居然把油门当刹车踩!”
知道沈爱丽正在气头上,可可吓得连一声都不敢吭,突然哇一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撞死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爱丽这才明白她刚才说的话,脚底突然开始发凉,一直蔓延到头顶,她们俩没事,可可另撞上了别人!刹那间,一股沉滞的空气在车内迅速蔓延。
心神稍微安定下来,沈爱丽赶紧推开车门,仔细打量周围,果然,车子左前方卧倒一位阿姨,大概因为疼痛,身体微微战栗着,她赶紧冲吓傻了的可可嚷一句:“打开车大灯,我看看她的伤势。”
可可迟疑的看了沈爱丽一眼,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沈姐,趁现在这里没人,我们……跑吧,给警察抓住我酒后驾驶,还撞了人,非抓我坐牢不可……我……”
沈爱丽听完闺蜜的话,气得想掐死她:“胡说什么呐你!见死不救还算人吗?何况是你害人家这样的!”
“可是”可可坐在车里欲言又止,磨磨蹭蹭不肯挪窝。
“可是什么?快点打开车灯!”刚刚斜刺里冲上花坛的一瞬间,沈爱丽依稀瞥见旁边站着一个人,只是还来不及看清楚,车子就呼啸而过,她还窃喜没有撞到……
车灯打开,沈爱丽趁着骤然明亮的光圈,拿出专业外科大夫的熟练手法,快速确定伤者情况,全身没有大面积出血,没有严重骨折,之所以陷入昏迷状态,要么是因为疼痛过度,要么是倒地时撞击了脑部……手指上黏糊糊的血液吓了她一跳,这才发现伤者的左脚,正透过一双做工精致的北京布鞋,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她回过头,看见可可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忍不住吼她:“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下来帮忙啊。”
可可隔着车窗玻璃,吓得“哇”一声捂住双眼,沈爱丽火气十足地瞪了她一眼:“嚷嚷什么?在外科当了两年护士,没见过血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