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江离和小吱出去,林易这才心里稍定。
......
林易等人到达京城的当天晚上。
缉巧司的观星台上,青铜浑天仪的十二道铜环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环上镌刻的二十八宿星图随节气变换而自动旋转。
女祭司安盈盈裹着素色鹤氅,指尖抚过龟甲上新刻的星痕,忽见东方苍龙七宿中角宿二星骤然转赤,如两滴凝固的血坠在夜幕。
这异象让她想起师父传授天象推演时的告诫:“角宿变色,人界即将诞生一位新圣人。”
“荧惑守心三日,本该主兵戈,可角宿异色...”她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悬在梁下的二十八宿星图。
血珠穿透绘着心宿三星的绢帛,在“天市垣”方位炸开一朵暗红的花。
观星台四角的青铜蟾蜍同时吐出清鸣,檐角悬挂的十二枚玉磬无风自动,发出编钟似的清越声响。
这是缉巧司秘传的“星语”,唯有天象剧变时才会触发。
安盈盈连忙抓起案头的《开元占经》,书页在疾风中哗啦啦翻动。
当翻到“客星犯紫微垣”那章时,窗外忽起异响:七道白色光晕绕着观星台盘旋三匝,最终化作七点星光没入浑天仪的北斗方位。
她浑身一震,想起一年前在梁州阆中观星时见过的异象,那时角宿尚带青光,而北斗杓柄却已隐隐指向北方。
“原来在这里。”她扯下腰间缀着的五色丝绦,在浑天仪的铜环上快速结出二十八种星宿结。
当最后一道“井宿结”成型时,铜环突然高速旋转,投在地面上的光影竟拼凑出半幅残缺的舆图。
本该标注豫州的山川纹路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梁州京城太平城的地形,而最中央的朱砂点,此刻正沿着子午线向西移动,速度之快竟在地面拖出彗尾般的虚影。
“从豫州到梁州走了一年,到京城却只用了十日...”安盈盈将龟甲按在正在移动的朱砂点上,甲壳裂纹与星图完美重合的瞬间,观星台传来沉闷的轰鸣。
安盈盈取出青铜星晷,这是师父留给她的“天机盘”,晷面刻着师父推演的“龙脉图”,晷针则用陨铁打造,能感应地脉之气,龙脉所至方位,由六芒星组成点阵,但每个星点之上,此时全被打上了叉号。
星晷的阴影此刻正指向内城方向,且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深。
安盈盈想起三日前钦天监送来的密报,梁州嘉陵江畔惊现异象,有渔人见白虹贯日,江水倒流三刻。
更诡异的是,倒流的江水中浮现出巨大的龟甲纹路,与她手中这块自上古福地挖出的“洛书龟”如出一辙。
“荧惑入天市,客星临紫微...”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星晷上逐渐显现的裂痕。
十年前师父用毕生修为封印的天机,此刻正随着角宿变色而松动。
观星台内突然刮起旋风,将供桌上的龟甲吹得叮当作响,甲壳上的裂纹竟与星晷裂痕完全重合!
青铜星晷浮现出完整的星图,显示天命人此刻正位于京城!
“天命人已经出现在京城!”她将染血的丝绦系在晷针上,丝绦末端的玉铃铛发出龙吟般的清响。
观星台顶部的琉璃瓦上,夜空中出现七道星光穿透屋顶,在浑天仪上投下璀璨的光斑。
安盈盈看清了光斑组成的图案,那是一个手持赤红剑身的虚影,站在皇宫最高的观礼台上俯瞰皇城。
她想起《开元占经》中的记载:“天命者,星轨所指,气运所钟。其行也如龙,见首不见尾;其止也如渊,深不可测。”
十年前师父曾对她说,当角宿二星变成血色时,就是天命人现世之日。
而今夜,不仅角宿变色,连北斗七星都开始逆行旋转,这是自己在星象推演中发现疑似天命人的星图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天象!
窗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三长两短。
安盈盈收起星晷和龟甲,将浑天仪的铜环调整至“紫微垣”方位。
自一年前观测到天命人的星象,此刻天命人终于在京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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