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油污,如何能擦干净?”
公孙侨瞪了陈士杰一眼:“涑帛可漂白可杀毒去污还可避晦,最是干净。”
陈士杰不以为然,抱着膀子调侃道:“你干脆什么都别穿,不是更干净吗?回家直接涮皮肉就是了。”
公孙侨涨得满面通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孙侨就这样隆重登场,狼狈落幕的呢?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皇上竟然带着一群文武大臣皇亲贵胄在大雨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公孙侨擦衣裳!
林汝行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她今儿该不会是做了个梦吧,怎么这大半天发生的事都这么玄幻呢。
公孙侨终于擦好了衣裳,虽然未见半分改变,但如他所说,杀毒杀菌嘛,也不是无用功。
“皇上,贫道乃是谋圣弟子,自幼在师尊膝下受教,遍览群书涉猎广泛,却对和平郡主方才所述之论闻所未闻……”
祝澧见他又要摆出说教的架势来,一伸手打断他:“那不妨听听和平怎么说?”
林汝行不自觉地挠了下头:怎么说?老话儿说呗。
“幼时自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公孙侨果然不依不饶:“古籍名甚?著者是谁?成书于何年?乃是何人授予郡主?”
林汝行简直想当场暴走:妈呀,早知道说白胡子老头托梦告诉我的就好了。
“呃……都说了是幼时嘛,早就忘记了。”
“郡主幼时怎可领会这么深奥的天文学术呢?就算郡主天赋异禀,那因何不记得最简单的书名著者?”
林汝行当然知道自己的说法有点过不去,可是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说了啊。
虽然模棱两可含糊其辞,但是也没证据证明自己是编的。
你只管疑窦重重,反正拿不出实锤来休想认定我是什么异世之人借尸还魂。
公孙侨好像并不在意她耍无赖的行为,他沉默良久,摇头说道:“罢了,贫道现在了解郡主不会遗祸人间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贫道管不了。”
严监正一看公孙侨这么快就败下阵来,情急之下,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
林汝行一见就笑了,公孙侨也笑了。
只有祝澧跟一众大臣们神色有些紧张,怎地?这是要现场降妖吗?
可是这半天折腾下来,别说和平郡主,这在场的所有人谁像妖孽?
之前众人兴致勃勃地撺掇公孙侨作法降妖,也不过是想看看武朝第一谋士的风采而已啊。
齐冼马缓缓出列,他轻轻走到严监正身前,目光凄凄地看着他。
严监正抽了抽鼻子,他就知道总会有人相信他的,就是没想到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冼马。
他抖索着双唇说不出话来,齐冼马冲他和善说道:“严大人无须太感动。”
严监正回说:“下官太冷了。”
齐冼马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覆上了他的额头。
片刻,齐冼马回身禀告:“皇上,严大人没发烧。”
另一名大臣接话道:“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严监正听闻此言,泄气地瘫坐在地上。
搞了半天,大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鬼祟缠身的妖孽!
这以后还怎么混?
被众人质疑的严监正现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怆,他将黄符纸拿在面前,他的下属赶紧递上一个陶罐,他将手伸到陶罐里。
然后将手印在黄纸上,瞬间,黄纸上就现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手印。
随后他又拿出了桃木剑,喊了一口水喷在桃木剑上,又用剑去戳那张黄符纸。
他戳一道,纸上就出现一道血痕,不多时,整张黄符纸已经惨不忍睹。
众臣简直看傻了眼。
这些人都是自小苦读圣贤书,就算信些妖邪之说,也断不敢请术士在家摆这样的阵仗。
怕被人笑话是其一,其二是当朝皇帝最恨这种无稽之谈,若是知道有大臣搞这些东西,至少也要给个降级的惩处。
所以他们经常听人说起过术士是如何捉妖的,却是头一回见。
严监正见众人只顾看热闹,不免有些灰心。
“皇上、诸位大人,方才出现的血手印和血痕,便是上天警示有妖物作祟。”
陈士杰轻轻哼了一声:“本官信了,妖物不就你么?”
祝澧也说道:“严监正不说这是除妖,朕还以为你是在变戏法。”
“哈哈哈……”
众人哄笑成一片。
严监正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他朝着同样大笑的公孙侨望去:“师兄,这些东西是你教给我的啊。”
公孙侨甩了下拂尘:“为兄的是要教你如何破解黄纸变色的关节,谁让你拿来捉妖了?”
……
林汝行虽然刚才没有笑,但是现在却有些忍不住。
公孙侨这是妥妥的猴子请来的救兵啊。
“严监正,且不说你这黄纸变红的法子能不能除妖,在场的这么多人,你做这个法术是如何知道哪位才是妖孽的呢?”
严监正一时语塞,林汝行趁机走下殿去。
她指了指身旁的公孙侨:“我仍然以为,公孙先生才是妖孽。”
严监正刚想反驳,突然想到刚才公孙侨给自己使绊子,又赶紧闭了嘴。
公孙侨气不打一处来,一怒之家将面纱都扯了。
“你自己还没洗脱嫌疑呢,倒来泼贫道的脏水。”
林汝行怪异一笑:“没错,这次恐怕真的要泼公孙先生的脏水了。”
说完让颜公公去取了一罐清水来,然后她将严监正身上所有的黄纸都掏了出来,全部泡进了水中。
然后趁着公孙侨不注意,将罐里的水全部倾在他身上。
“啊啊啊!脏!脏了脏了!贫道又脏了!”
公孙侨又开始急得原地转圈圈,他刚叫出声,众人也叫出了声。
“血,是血,公孙先生身上都是血!”
公孙侨低头一看,果然全身血红,尤为惨烈。
可是郡主泼出去的水明明是清水啊,怎么现在公孙侨身上出现了这么多血迹呢?
颜公公见状赶紧跪地陈情:“皇上,奴婢所盛都是皇上饮茶用的清泉水啊。”
殿下的十几名禁卫悄悄挪步向前,全都做好战备状态,将剑抽出置在身侧,慢慢朝公孙侨包抄过去。
有人喊了一声:“护驾!”
这一嗓子喊得氛围感十足,大臣们都自觉地往后倒退,有的还互相依偎起来,场面看起来莫名和谐。
公孙侨满脸都是诧异和嫌弃,可是脱又不能脱,再脱真要裸着了。
“好玩么?”林汝行看着目瞪口呆的严监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