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她记得多清楚,比起真人来都差得太远。
她好想上前去抱抱他,摸摸他,亲亲他,去感觉他是真实的存在。可是她却不能,因为等救出未大哥,她就必须离开。
恒廷阎冷哼一声,踱步过去,一掀衣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梁芷妍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他只是目光微凝的望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将梁芷妍放在眼里。
这样的恒廷阎是她难以亲近的,她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微哂道:你怎么过来了?
恒廷阎回过头来嘲弄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凝,这是我的府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还得向你打报告?
梁芷妍气苦,如此咄咄逼人又森冷的恒廷阎是她无法应对的,从前恒廷阎生气,她只要拉着他的衣摆撒撒娇,他就什么气都没了。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梁芷妍,你争气点,难道你忘了,你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廷阎哥哥……
住口。恒廷阎凶恶地打断梁芷妍的话,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他瞪着梁芷妍颤抖的娇躯,一字一句嫌恶的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称呼,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梁芷妍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撑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恒廷阎见她委屈的模样,心中渐渐烦躁起来,他站起来,大步走向她,狠狠的掐着她尖细的下巴。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恒廷阎肯娶你这破败的身子,你应该知足才是。恒廷阎恼恨的道,又忆起昨夜她为救未明月,不惜要向他下跪的情形,不禁又气又怒,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水性杨花!原来他亦是这样看待她的。言语能伤人到何种地步,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可她却不能反驳,亦无从反驳。
见他重眸内嫌恶之意愈浓,她深吸口气,收起满心的悲凉,泠然道:四爷既然觉得委屈,又何不放我离去?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又何不放了她,相忘于江湖。
放了你?恒廷阎的眼神冷酷而萧杀,恶狠狠的盯着梁芷妍,好让你与未明月双宿双飞,我怎会让你称心如意?
梁芷妍张口结舌,心中苦不堪言,原来他亦如世人一般,以为她是爱上未明月才与他远走他乡的。
她一直以为恒廷阎会明白她的苦衷,却原来是她错看了他。
梁芷妍惨然一笑,墨瞳波光潋滟,那抹灰败如古井滴水,在她瞳眸内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恒廷阎一怔,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放轻了,他的目光绞着她的,眼神探究。
为何她会如此忧伤?难道是因为未明月,想到这里,他全身又蓄满了怒意,愤恨的盯着她。
梁芷妍挣开他的钳制,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赌气似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确然是想跟未大哥双栖双飞,你最好一辈子都牢牢的看守着我,否则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出去。
恒廷阎怒不可揭的瞪着她的背影,突然大力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的封住她的。
梁芷妍,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与未明月在一起。恒廷阎不顾她的挣扎,伴随着强烈的恨意,死死地着她的唇。
梁芷妍拼命挣扎,双手捶打他结实的胸膛,她撇开头,喘着气道:不要,恒廷阎,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她提起恨字,恒廷阎的重眸内恨怒交加,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冷笑道:梁芷妍,你也配说恨?你猜猜,当年我清醒过来时,听到旁人说你跟着未明月跑了,我有多恨你?
梁芷妍摇着头,泪水滚滚而落,抱歉的道:廷阎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恒廷阎不屑的轻哼,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能将往事一笔勾消,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这三年来,我所受的耻辱,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你讨回来。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般森冷,梁芷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看着他,他的俊脸上满布恨意。
她的心悠悠一颤,竟有些不敢逼视,她移开眸光,怅然道:廷阎哥哥,你何苦折磨你自己,忘了我不好么?
话虽是这样说,但一想到他若真的忘了她,她心中又难受起来。芷妍芷妍。我刚才……朝歌满脸兴奋的推门而入,边走边高亢的道,待她看到床上那两具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时,未出口的语话顿时噎在喉咙处。
她尴尬的看着他们,俏脸躁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僵立在原地。
恒廷阎英气的眉拧在一起,他低咒一声,抽出在梁芷妍裘裤里作乱的右手,撑身坐起,恶狠狠的瞪着朝歌。
梁芷妍羞愤的扯过被子覆上自己光裸的上身,眼神戒备的盯着恒廷阎壮实的后背。
恒廷阎没再回头看她,慵懒地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衫,站起来向屋外走去,走到朝歌面前,他顿了顿脚步,冰冷的声音传来,我记得你叫朝歌吧。
朝歌一愣,全身紧绷,生怕他会找她报昨夜之仇,可她却不退缩,勇敢的看着他,傲然道:是的,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朝歌,你能奈我何?
恒廷阎微眯起双眸,重眸内波光潋滟,深不见底,他抿着唇,语气中有着一丝赞赏,却仍旧嘲讽道:你很有勇气,不过你的勇气用错了地方。
说罢不再停留,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
朝歌愕然的看着他,他什么意思?
身后传来窸窣之声,她回过头去,正见梁芷妍满面凄惶的穿着衣服,她连忙走过去,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梁芷妍边穿衣服边若无其事的问道:朝歌,你刚才想说什么?
朝歌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找梁芷妍,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刚才接到暗报,说明月马上就能出来了。
梁芷妍闻言,一扫刚才的凄惶,满脸惊喜,墨瞳晶亮如最华丽的黑曜石般流光溢彩,她站起来,紧紧的握住朝歌的手,激动的道:真的吗?太好了。
嗯。朝歌得到消息就激动不已,现在更是感染了梁芷妍的喜悦,她反手紧握住梁芷妍的手,眉飞色舞的道:总算能见到明月了。
他还是守信用的,我就知道他虽然恨我,却从来不是背弃承诺的人,我先前错怪他了。梁芷妍喃喃道,想到自己误会了他,心中自责不已。
芷妍芷妍,你别太自责了,谁让他之前那样逼迫你,冤枉他也是他活该。朝歌想到昨晚的窘态,忿忿不平的道。
梁芷妍越想越不安,挣开朝歌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不行,我要去向他道歉。
哎,芷妍芷妍,你别去,就算去了他也未必领情。朝歌急忙追上去,她一点也不喜欢恒廷阎那座冰山,让他呕死得了。
梁芷妍并没有停下脚步,刚出了屋,迎面却走来一位身着淡粉罗裙的丫鬟。
她恭敬的向梁芷妍请了安,道:侧妃娘娘,柳妃娘娘造访,特遣奴婢过来请娘娘前往芙蓉厅一叙。
柳萱妍带着手捧花盆的鸾儿穿过宛延的绿荫道,来到僻静的未央居外,隔着远远的鹅卵石小道,她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自未央居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萱妍下意识侧身一闪,与鸾儿避向一旁的大树后,看着那道身影向相反的方向离去,她星眸内怒火翻腾。
老赵说他一早便出去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出去,却是与梁芷妍风流快活来了。可笑她还信以为真。
想到自己昨夜独守空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一双柔荑死死的扣着粗糙的树干,直把那双纤长的指甲折断。
鸾儿惊惧的看着她。吓得牙齿直打颤,跟随小姐多年,她很少喜怒形于色。
在这之前她只见过一次,那是三年前睿王恒廷阎送来退婚书时,柳萱妍当时气得砸了屋中所有东西,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然后一病不起……
人,我一定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咋们走着瞧。柳萱气得浑身直哆嗦,三年前恒廷阎因为梁芷妍狠狠的羞辱了她,三年后亦是如此,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定要让梁芷妍在这世上彻底的消失。
………………
梁芷妍匆匆来到芙蓉厅,远远的便见到一位似水佳人盈盈立于厅中,她脚步微顿,静静的看着她。
那人面如芙蓉,星眸内光辉流转,身姿丰腴,体态婀娜,纤腰不盈一握,堪比史书上的赵飞燕般美艳不可方物。
梁芷妍心神一荡,如此美人就连她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怜惜,又何况是恒廷阎?
妹妹来了。
梁芷妍正愣神间,只觉得周遭芳香袭人,耳畔温言软语,双手被一双柔腻的纤手握住,她这才醒过神来,朝柳萱妍福了福身。
梁芷妍见过柳妃姐姐。
柳萱妍见她红唇微肿,娇艳欲滴,星眸内急闪过一丝嫉妒,旋即含笑望着她,微嗔道:妹妹总是这样见外,既然你我一同服侍王爷,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休要再这样客气。
梁芷妍绽放出一抹笑靥,虽与柳萱妍的明人差之甚远,却亦是清纯可人,宛如雨后梨花般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谢谢柳姐姐。
柳萱妍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拉着梁芷妍走向上首坐下,温柔笑道:匆匆来访,姐姐也没有备什么厚礼。素闻妹妹爱侍弄花草,正巧姐姐得了一盆西域进贡的夜合欢,所以巴巴的拿来送于妹妹,还望妹妹莫要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