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闭,心一狠,童沐阳挂断电话,生生把电池从手机里抠出来。这一幕被司律跟童家伟看在眼里,他俩的谈话戛然而止,眸底都透出忧心的神色。
童沐阳将脑袋抵在落地窗厚实的玻璃上,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她突然想起曼迪说过羡慕她跟尹立阳爱情的话,说两个人真心相爱是很难得的事,此刻她才明白,光有爱情是不够的,有太多外部因素会阻碍爱情的开花结果!
“姐,你怎么不接立阳哥哥的电话?”童家伟蹲在童沐阳面前,关切地询问,“正好很多事情可以跟他求证,让他亲口告诉你,他不知道结婚请柬的事,他不可能跟那个女人结婚,还有他爸说的话都是扯淡,绝不会影响你俩的感情。”
“算了,等他回来再说,”童沐阳轻轻摇头,“搬都搬出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家伟,楼下有一家便利店,”司律冲童家伟道,“你去买些日用品,记得给你姐也买一份。”
“买日用品干什么?”童沐阳郁闷道,“家伟,你想住这儿?”
“姐,司律哥家有四个大房间,”童家伟脱口而出,“空着也是空着……”
“不许住!”童沐阳脱口而出,“当初我们贪图舒适搬进尹立阳家?结果呢?你还想落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吗?”
“沐阳,我跟尹立阳可不一样,”司律诚恳道,“我是你们的家人,少年的时候我吃你们家的住你们家的,现在你们就该吃我的住我的,一辈子也没问题。还有,没有人能赶你们走,我决定把房子过户到家伟名下,房子是他的,只有他赶别人的份儿。”
“房子是花你爸的钱买的吧?我们是你家人,那你爸呢?”童沐阳轻轻摇头,“司律,别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你爸会伤心的。你少年的时候是我爸妈照顾你,我跟家伟没出过力。而且那时候你是未成年,现在我跟家伟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比你大,拿过去我爸妈对你的恩情来要求你养我这个大姐姐,恐怕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买房子的钱不是我爸的,”司律道,“其实一成年我就离开我爸自力更生了,我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比待在你家的时间还短呢,所以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有权自己支配。”
“姐,你跟司律哥客气什么呀?”童家伟嚷嚷,“他本来就是我哥哥,你不认他,我认!”
“家伟,去便利店吧,”司律拍拍童家伟的肩头道,“我跟你姐姐单独聊聊。”
童沐阳看着童家伟离去的背影,很是无奈。她发现不管是尹立阳还是司律,都在用童家伟来打她的感情牌,也许他们都发现童家伟就是她的软肋吧。
“回国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为什么要跟踪我?”童沐阳劈头盖脸问到司律脸上,“家伟不在,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实话。如果你骗我,我是不会住在你房子里的。”
“我看到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有点难过,”司律耷拉着脑袋,眼神暗淡,“回国之前我想过我们一家会团聚,就我们三个人,我接受不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闯进来!”
“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童沐阳哭笑不得,“我二十五了,很多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已经结婚生子,我谈个恋爱怎么不行了?过几年家伟也会谈恋爱,结婚生子,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也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吧?还有,那天我跟尹立阳在车里,敲车窗的是你吧?你到底是幼稚还是心理阴暗?”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司律语出惊人,“只会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在哪儿?他父母似乎不喜欢你,你嫁进他们家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结不结婚是我自己的事,”童沐阳郁闷地嚷嚷,“说句难听的,你管的太宽了。这些年你到底在哪儿,我跟家伟都不知道,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突然回来了,硬说你是我跟家伟的家人,然后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不会答应的。”
“童沐阳,你只知道我离开了,然后杳无音信,”司律的眼圈突然红了,眼里的泪降落未落,“你了解过我的无奈吗?我爸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当年我但凡有一点办法,绝不会离开你们跟他去国外。刚出国的时候,他跟那个女人对我确实很好,以至于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他俩其实是喜欢我的,我是可以把他们当亲人对待的,可没多久,一对双胞胎男孩出生了,他俩就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就是一个大家庭里多余的那个人,这种感觉跟在你家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你十八岁以后就离开他们了?这些年孤零零一个人,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童沐阳的心口隐隐作痛,在艰难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如今看来,比她不幸的大有人在。
“成年人能合法打工,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馆里端盘子,”司律苦涩地笑道,“当时还上着大学呢,时间非常紧张。我爸气我离家出走,只给我提供大学学费,生活费和房租都得靠自己,所以我又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把每天的睡眠时间压缩到五个小时。到了大三,我学会炒股,眼光还不错,赚了一些钱,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
“你现在的工作是……”
“我开了一家投资公司,还有一家实验室,研究新能源科技。”
“怎么会这么能干?”童沐阳啧啧称奇,“读初中的时候没人能跟你比成绩,到了国外,你还是不给任何人留机会呀。”
“你现在只看到我光鲜亮丽的结果,能想象出我艰苦的奋斗过程吗?”司律重重叹气,“如果不是被我爸抛弃,我不会这般逼自己,想起那段没有阳光的日子,我就恨他,但其实我应该谢谢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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