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无忧的话,凯瑟薇先是一怔,随后摇摇头,说道:“如果去医院的话,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被他们给找到的。”
“他们?你说的是你们阿马斯家族的那些人?”秦无忧皱了皱眉,继续道:“该不会又是争权夺利的那套烂俗老套的戏码吧?”
“是!”凯瑟薇迟疑了许久,方才咬了咬牙,眼底满是怒火,说道:“作为家族二把手的马克,不满足于他的权利,想要彻底掌控整个阿马斯家族,毅然发起了叛乱。
由于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叛乱,猝不及防的我们只能慌忙逃了出来。
波琳娜的父亲为了掩护我们母女,死在了他们的枪下,我的父亲也生死未卜……”
说着说着,又勾起了凯瑟薇痛苦的回忆。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脊背绷得像根快要断裂的弦,却又软塌塌地撑不起一丝力气。
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平日里亮得能映出人影的眼睛,此刻肿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核桃。
眼尾的红痕一路蔓延到鬓角,像被揉皱的纸团上晕开的淡墨。
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水杯而泛白,指缝间露出的布料早被眼泪洇出深色的斑。
她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反复用袖口蹭着眼眶,可那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刚擦去又顺着脸颊滚下来,砸在膝盖上,洇进裤料里,悄无声息的,却又重得像砸在人心上。
偶尔她会抽噎一声,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喊却喊不出来。
只能任由那股子钝痛在胸腔里翻搅,搅得她浑身发颤,连带着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像株被狂风打得快要折断的芦苇。
整个房间静得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声,可那无声的悲伤却像潮水。
漫过了沙发,漫过了地板,把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密不透风的,连光都透不进去。
在凯瑟薇哽咽的断断续续的解释之下,秦无忧弄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凯瑟薇的父亲,也就是阿马斯黑手党的老大,随着年龄的增大,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这几年自然而然的萌生出了退居幕后的想法。
但是他膝下无子,只有凯瑟薇一个女儿,再加之凯瑟薇的丈夫能力很强,做事周到全面,手底下的人都很服他。
再加之女婿为人又孝顺,对自己的女儿也很好,一直被他视为亲儿子对待。
故此,多方面考虑之下,他就有了想要传位给这个女婿的想法。
谁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不知怎么的被黑手党的二把手,马克?阿马斯,也就是凯瑟薇的堂兄给知道了。
阿马斯家族就他一个男丁,原本以为等自己的叔叔退下来之后,他就可以顺势接手整个黑手党。
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年老糊涂了,居然不传位给自己侄儿这个血脉亲人,反而想要传给一个外人。
越想马克?阿马斯的心理越是不平衡,越想就越生气。
老东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气了!
在一天晚上,做足了准备的马克?阿马斯,为了避免家族权利旁落外人,他毅然决然的发动了武装暴力夺权。
其实马克对于接班人这件事,心有不满的事情,凯瑟薇夫妻俩以及她的父亲已经有所耳闻。
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
原本凯瑟薇提议父亲一点一点的收回马克手里的权利,最后再将他软禁起来,或者直接干掉。
清除整个黑手党内的不稳定因素。
但是她的这个提议被父亲给否决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马克?阿马斯是他兄长的儿子。
也是他们整个阿马斯家族唯一的男丁,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真不忍心对侄子下如此狠手。
原本他是打算先找时间和马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希望他能理解并接受自己的决定。
毕竟自己的女婿这些年来所作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威望来看,都是接班人的不二之选。
就算退一万步讲,女婿也是凯瑟薇的丈夫,他们的孩子身体里留着的是他们阿马斯家族的血,也不算是外人。
等女婿老了之后终归是要传位给他的孩子的,整个黑手党依旧在他们阿马斯家族手中。
如果实在是说不通的话,再走最后一步,直接采取强硬手段。
可是还没等到他们开诚布公的交谈,马克就率先采取了行动。
带着手底下一大群小弟,直接对整个阿马斯黑手党来了一个大清洗。
于是便发生了那天晚上秦无忧看到的一幕。
“妇人之仁,咎由自取。”听完,秦无忧冷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黑手党的老大,并屹立在这个国家多年,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结果却在最紧要的关头,谈起了什么血脉亲情,真是可笑。
“我……咳咳咳……”
听到秦无忧这么说,凯瑟薇正想为自己的父亲辩护几句,可是生病的身体却让她咳嗽不停。
看着凯瑟薇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秦无忧翻了个白眼,说道:“别咳了,你应该还有信得过的朋友或者手下吧?电话号码给我一个,我需要可以直接联系到他们的号码。”
“啊?”凯瑟薇一愣。
“啊什么啊,要不是我今天晚上偶尔遇见你女儿,跟她回来救了你,你们母女两个现在已经死了。
一个被强暴,一个被饿死。
而现在好了,又要搭上我一个,一堆麻烦。
再说了,你们俩个现在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
你可以不管你自己,你难道还可以不在乎你的女儿吗?而且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你们,少废话了,纸笔都有,写一个给我。”
秦无忧说着,拿出一张纸和笔,推倒了凯瑟薇面前,并在纸张上用手指敲了敲。
“我……”凯瑟薇眼光复杂,望了望眼前推过来的纸笔,又望了望正在房间里酣睡的波琳娜。
将笔紧紧的攥在手里,过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笔放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反复拉扯。
右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