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你雇佣马车出京城,在明府大夫人钱氏携子离开后,仅仅差两个时辰。城门口差兵见你驾驶马车离开。
三月二十二你才回京,你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给本府老实交代,不然大刑伺候!”
斐乐面如土色,整个人如萝卜用盐巴腌过似的无精打采。
斐乐肥厚的嘴唇张开,“大人,小民如实交代。小民是收一妇人的银票,要小民按照交代的做,事后还有厚报。
小民花钱买了西域青蛇,在房间里驯养半年。那日妇人命我出城寻有梅花标记的马车,将里面的人做掉。
又将马夫埋了,将马车赶到无人的荒山才回的京。
三月二十四,我听命赶往乡下明府旧宅,趁日中丫鬟们休息的时候将西域青蛇放放里面…”
斐乐颤着声音说,垂头丧气的就像做错事给大人逮个正着的孩子。
长安府君喝道:“那妇人名叫什么?长相如何?”
斐乐抬头,两眼散漫无光,“她没说,我没问。每次她来都是遮着面,不过她的眼睛我认得,如果再次看见,我一定认得出来她。”
长安府君道:“将明府案暂时关押在女牢房里的嫌犯通通招来。”
周氏母女、刘氏、翠儿、蓉奶妈一字排开,斐乐瞧着她们的眼睛,目光在刘氏和翠儿的眼睛来回游移,拿不定主意。
长安府君问:“你可认出来了?”
斐乐回道:“有相似的,就是年纪身材不对。”
“谁相似?”
“她!”斐乐指着翠儿。
长安府君眼前一亮,挥手退了斐乐。
“女随母相,翠儿,你母亲呢?不要说你不清楚。”
翠儿慌了,“我由义父扶养长大,从没见过母亲的面。”
“你说你从没见过你母亲,本府半点不信。你母亲坟墓里躺着男子的遗骸,而你母亲至今未出现。你骗本府,本府可要向陛下奏禀你们母女觊觎明府家财,设计谋害六条性命。”
“啊…”翠儿慌张摇头,腿一软瘫倒在地。
刘氏嘴角冷笑,贱皮子就是贱皮子,胆敢觊觎我明府,可笑!
“母女连心,只怕暗处你们早已碰过面。你不说,本府照样可以结案,缉捕你母亲青儿。”
“带下去!”
“大人,我冤枉啊,我从未…”翠儿喊声未歇,眸光微动,一息未到,泄气似的垂头不语。
长安府君挥手,衙役上前将翠儿带下去,刘氏不屑地扫一眼翠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贱骨头就是贱骨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的倒美。”
长安府君听闻刘氏阴阳怪气的,眉毛轻挑,“刘氏密谋周氏母女盗窃明府财宝,本府当庭做出判决。刘氏、周氏母女犯监守自盗罪,交还非法所得,杖刑三十。”
刘氏急道:“大人,民妇初犯,而且身怀有孕…”
“本府明察秋毫,你若怀胎,如何无呕吐之状?欺骗本府,罪加一等。女牢头,替她把脉!”
刘氏讪笑着摆手:“大人,民妇当时气翠儿的,算不得数,民妇没有怀胎。”
“环儿替母隐瞒,又遭受刑罚,此次免除杖刑。来人,立刻执行杖刑。”
刘氏老实地出府衙,受了杖刑,娇弱惯的身子不经打,连连哀嚎求饶。
周氏倔犟咬牙硬撑,一声不吭。
环儿看着母亲受苦,比自己受的还要心疼。
刑罚刚过,长安府君喝道:“将周氏带来,本府要问她与青儿密谋害人的罪过!”
环儿捂住嘴,侧身不忍见。
长安府君见衙役扶着满头冷汗的周氏来到,重重一拍惊堂木,“周氏,你将青儿的女儿翠儿引入明府做丫鬟,是受何人指使?又有何目的?青儿报复明府,谁替她通风报信?说!”
周氏咬牙切齿的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明家女主害我阿姐,我虽存着报仇的心,可我终究女儿身,报仇谈何容易?我谋划十余年,知道天理昭彰总有败露的一天,可我不服,明府老太君欠的债必须她来偿!”
长安府君蹙眉,“你为姐报仇情有可原,你的情由本府会如实上奏陛下。本府问你青儿在哪里?参与谋害明府的人都有谁?”
“大人,我的罪过都由我承担,不关我女儿的事。官府保证今后不寻我女儿的麻烦。那样我才肯说。”周氏扭头深觉歉疚地瞧眼环儿,环儿回头扑倒在周氏面前,哭成个泪人。
长安府君郑重抱拳面北:“本府深明陛下孝治天下。”放下拳头,看向周氏:“从者罪已偿了,本府绝无再寻她麻烦的道理。本府答应你。不过如果本府察知环儿不止参与偷盗,而且向青儿通风报信,便是密谋害人的罪,法理不容!”
周氏温柔轻抚环儿的头,朝她点头。环儿抱紧母亲的腿,拼命摇头。
周氏温柔的说:“环儿,松手,娘要向大老爷做个交代。”
环儿抬头看向母亲,两颗滚烫的泪无声滑落,扭头看向长安府君,“我娘的罪过由我来承担!”说完松开手,朝石柱撞去。
“拦住她!”长安府君起身喝道。
莫离眼疾手快,掷出铜板击中环儿的腿窝,环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女儿,”周氏扑向女儿,扶起她,泪眼模糊,面向长安府君跪下叩头:“大人,民女坦白交代。青儿藏身长明坊罗子街赵宅。”
长安府君递给荣龙一个神色,后者带队匆匆离开。
“将周氏关押,退堂。”长安府君拍惊堂木,起身离开。
灵姬推了推莫离,示意他随自己前往内院寻长安府君去。
“大人,您答应的赏银…?”灵姬笑着凑近。
“青儿抓住了吗?”长安府君悠闲一问。
灵姬咬牙,眸底一沉,暗骂长安府君不是东西,随即微笑迎上长安府君的质询:“案件告破,就差捉拿青儿。不良人逐户排查,城门口差兵严加排查出城百姓,定然不日捉拿归案。
大人答应的赏银…”
“等人抓到再说吧。”长安府君敷衍一句,哼着曲儿慢悠悠离开,“人生得意须尽欢,纵马醉酒遍长安哪。”
灵姬朝长安府君吐舌头,“大佬头不是东西,答应的不算数。咱下次可不帮他应付。”
“灵姬,今日不拿下大佬头,可就要不回来赏银了。”莫离轻笑提醒。
“大人,您看看期限,如果不能按时捉拿真凶,陛下那里不好交代啊。”灵姬明白过来,恨恨瞥眼长安府君,轻抚心口,又放下,朝长安府君喊道。
长安府君扭头看向灵姬,眉头微皱,“你有办法捉拿真凶?”
“那有什么难的?大人,您答应的酬劳到了,真凶立马交出。”灵姬不甚在意,如喝茶一般容易。
“真的?”长安府君疑道。
“那是自然。”灵姬郑重回答。
“一百两银票,真凶呢?”长安府君果断掏出一百两来,伸手要人。
灵姬夺过,细细察看,坏笑着收入袖口,惹来长安府君一顿白眼。
“本府要的真凶呢?”
“青儿或许已遭捕。”灵姬调皮一笑,指了指府衙方向。
急促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大人,抓住青儿了。”
长吏高兴禀道。
长安府君登时喜形于色,快步原路返回,长吏从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