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即便是下凡,那也是神仙的根骨啊,怪不得为什么总觉得他不一样,为什么一心一意地觉得他能开通另一个世界,去替林生打通一副生的通道。
失了半身跟骨的神仙,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如今看着靳望还是健康,明朗的样子,实在是看不清楚
于是,只能跟林笙说道,我“并不知晓你跟靳望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恩怨,幼时着实形影不离。可后来也着实是他将你剥皮拆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记起,我也不敢置否你们之间究竟恩怨何时,你现在记不起来的记忆,都会成为日后的拖累,我想带你去看看虚无山,你要去吗”
虚无山,虚无山,那是即便是没有进制,这些个神仙也不敢踏进一步的地方。
林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想知道我被剥皮拆骨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虚无山离凌霄宝殿那么近。开了凌霄宝殿的后门儿,便能看见影拓的影子,在云山雾绕当中。
明英化成一条巨大的龙,驼着众人而去,他说这个地方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我带你们去,
于是头一次,坐上了龙,飞了起来,原本是欢呼雀跃,原本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可是当虚无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扑鼻而来的血腥,与沉寂一片的死寂,让人心下沉重。
虚无山顶,明英变换成人的模样与众人负手而立的时候。
林笙站在这里,根骨疼痛的很。
这浑身就像被凌迟一般。强忍着蹲了下来,摸摸这片深厚的土地,如今都是猩红的颜色。
明英说“这是你浑身鲜血染就的”
整个虚无山承接了上一任帝王的每一滴鲜血,直到干涸而死。
“你可知道我的骨头埋在哪里”
林笙终于知道为什么那镯子,会画化成皮肤贴在自己的身上,原来剥皮拆骨便是这样的意思。
至于竟忘为什么要拿着他的皮肉,重新回到大栎。
靳望藏着的往事太多,是林生问不出来,也想不明白的。
原来自己生来就带着对他的刻骨的怀疑。都是前世所留下来的累积,要不是伤痕太过谁,还能生生世世的记得。
本来以为是一句就能问明白的事情。毕竟剥皮拆骨据明英所说,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明英摇了摇头,“我以为我知道,他剥皮拆骨,随手一扔,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在虚无山待了这么多年,反反复复,连石头缝里都翻了个遍,每一寸土地都被我拆分开来,想找到你能够重活的希望,可是,这里除了一抔杀,除了一盆土,除了这满目疮呢,什么都找不到,如果你想要找到自己的根骨的话,恐怕只有去问靳望了”
到头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到头来所有的原因,所有的问题,还都在靳望身上。
可是林生已经问过两次了,大栎的时候问不出的答案。天宫的时候也问不出的答案。
林生摸了摸着满地的鲜红,抬起头,抬起手来入手的泥土,都是一股子血腥。
这都是我的血,都是我的血。
纵使我曾入魔,杀人如麻。可为何幼时伙伴,竟能痛下如此杀手,一剑毙命,给个痛快不行吗,为何非要剥皮拆骨。
这是有多大的恨意。因为没有听明英表述明白,所以产生自我怀疑。
实在关于靳望,他总是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出源头,想知道当年自己有没有先对不起他。
“所以在我心性大变之时,靳家是由我一手屠戮,留下了这么个儿子找我来复仇的吗”。
明英摇了摇头“靳家的消失,是在你心性大便变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靳家全都消失了,还能剩下小公子一人。本来我们也以为慕家一个人都不胜了,可是现在想来慕家不也剩了慕扬一个人吗”。
真的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站,在这腥气无比的虚无山上。
林笙想着总该认认真真的去同靳望探讨一番。这个跟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这个自己曾经认为自己也可以倾心相爱的人,这个现在想起来,恐怕从一开始靳望就知道事情真相。
从头到尾每一个世界,不管是四九城,还是大栎,靳望从来都是带着记忆存在。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啊,为什么会是这样,你将我剥皮拆骨,却又带着我的皮肉而来。
护佑我在大栎一生,却不想我回到天界。
如果我不问,如果我不跟从,是不是我以后再大栎也能过得像人上人一样,一辈子和和满满。
至于六届容不容我,至于我有没有来生,那都会成为后话。
可是如今我追随着你来到了天界。你未曾同我翻脸,却一样的什么话都不告诉我。
回到了南苑,屏弃了众人。小仙侍们都不敢上前。
林笙找到了靳望,开口就是一句“我去了虚无山。镯子变成了皮肉已经回来了,我想问你拿回我的骨头。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背着身的郡望站成了一根刺。如若不是还有那满腔的恨意顶着,都不知道如今该瘫软成什么样子。连回头都不敢。
他说。“你知道了将你剥皮拆骨的是我”
“知道了”。
“所以你恨我吗”。
“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原因。如果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尝试理解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非要那般折磨于我”。
不敢回头的靳望,颤抖着问他,“如果我说我并不恨你,你可相信。”
“我也相信,要不然不会这般安然地站在你的面前,四九城护佑我的那么多年,大栎站在我身后的那么多年。我相信这些都不是虚情假意,能够做得了的,明英说,我们是幼时的好友。神仙的幼时也应该长长久久吧。我们应该年在一起很长时间吧。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肯告诉我,别人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应该怎么找回。如今站在这里还能正经的同你说两句话,实在是不想跟你翻脸。你把我的根骨还给我,我想她是不是带着我记忆的一部分。等我记起了往事,如果我们有恩怨。说不定囿着大栎那些年的情分。也能相互的抵偿一番呢”。
靳望从来都没有想,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知道了,将她剥皮拆骨了的是自己的林笙,还能如此冷静地同他探讨以后,同他探讨将来,而不是跟他不死不休
所以那些在大栎,那些在四九城的深情厚谊,终究也像温润的溪流一样,润过了他的心脉,让他看见了未来吗?
为此,为此无比的忐忑,甚至还像是略微的看见了曙光一样,却依旧的不敢回头
因为他还不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依旧身形笔直,“如果我跟你说,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脊梁哪去了,你可曾能再信我一次?”
可惜从头到尾,林生林笙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在四九城一样,在大栎一样,如今回到了天界,因为林林笙刚刚的几句话,所以他觉得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要再问一遍,你可能再信我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根骨究竟哪里去了,你可能再信我一次,你可能再信我一次。
这是孤注一掷的话语,包含着无比的真心,兜头入洪水巨浪而来,泼在了林笙的脸上
林笙想想自己有记忆以来,认识的靳望这么多年,她可曾相信过靳望,她可曾相信过靳望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因为剥皮拆骨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一辈子,一辈子的影响。
她从来不能说,我相信你,在大是大非面前。
长久的没有得到林林笙的回应,所以靳望背对着林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知道自己心生妄念,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要别人相信他
将林笙拆皮剥骨的人是他,将林笙掩埋的人,也是他,整个虚无山心血染红成那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带人剿灭林笙的都是他,如今又有何脸面要求林生相信他?
所以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如今林笙还愿意站在这里,同他好言相劝,恐怕就是为了要回自己那一副骨头吧
可是林笙,可是林笙,我真的不知晓,我真的不知晓,我替你天上地下的找了这么多年,我本来以为我亲手埋葬的地方,我应该一清二楚。
可是后来,可是后来,我只找到了这一把皮肤,幻化成了镯子生要带来,死要带走
我不知道你的骨头哪里去了,就像是我亲自弄丢了你的性命一般
长久的得不到林笙的回应,慢慢的心冷,是不是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如果我们能够将光明重新拉回到你的眼前,把这世界还给你,然后以命相偿,你也会开心一点
可惜如今我这副性命,是不敢给你的,即便是你要,也不敢给你的。
该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该还给你的东西,我都还没有找到。
林笙,你再等我几年,你再等我几年,你看如今我已经是帝君了,如今我已经有能力,如今我已经有能力了
可是想想如今我已经是君上了,每个人都称作一声的君上,又能怎么样呢?
想当年还不是这天界众人都臣服于你,这六界都臣服于你,诚心实意的称你为一声尊上。
可是我的尊上啊,我的尊,上看看你如今究竟是个什么下场啊?
被我们众叛亲离,被我们诛在虚无山上身陨。
林笙这个世道太坏了,坏到的是你我看不到的黑暗,坏到的是在大栎我们想象不到的黑暗
我不知道,这天道究竟是真是假,就像你问我这天书究竟是谁所书写,我只能告诉你,是它自己所写,这是我亲眼看到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背后还有一双翻云覆雨手,就像神仙可以执掌人间一样。
其实天外有天,我们一样是被人执掌的人生。
你还能再给我几年的时间,让我替你去看看这世界的黑恶,林笙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哪怕是不相信,却只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让我可以在有生之年,替你再拼一把全力。
至于你欠我的,至于你欠我的,我从来都未曾想要过
林笙,你究竟信不信?
林笙究竟信不信,站在原地反复思索了很久?
最后肃了脸色,无比认真的告诉靳望“对不起,我不能信你”
这是靳望这一辈,子听过的最让人绝望的话,甚至找不到任何希望的苗头
一句话,将他打落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所有的借口再也不能成行,她认真地告诉你,我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