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精演得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一脸嗔怪地敲了一下老榆木,转身走了。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榆木精说是不敢看,其实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桃花精。
着千万年的老树要是想开花,谁又能拦得住呢?
后面的从唱词直白得不行,两个老妖精又几乎不要树皮得往里加了不少私货,简直没眼看下去。
安倱倒也没听见什么,就剩下老榆木一句“我问心有愧”,在脑袋里疯狂地转圈圈。
他倒是一直觉得自己坦荡,但是,坦不坦荡的
谁知道呢?
为了印证自己坦荡的内心,安倱决定给自己做一次心理分析。
用科学和客观的数据来说明事实。
于是那一个下午,安倱都在努力地回忆各种心理问卷,并且精分地自言自语了一下午。
盛先生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在安倱背后支了一个小盆,开始烧纸。
“你说年纪轻轻的,死了也就死了,这要是死了之后还疯了可怎么办啊”
安倱没听到盛先生说了什么,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后面的戏已经换成了牡丹亭。
于是等他死活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快要真的崩溃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兜里,突然多了几百万。
冥币。
“”
后面杜丽娘已经死了又活了,正跟书生腻歪着,看得安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也不知道万妖谷什么风气,这一个个都准备老树开新花一样。
只不过这回这俩实在是感天动地了,黄鼠狼精和老母鸡妖正抱在一块唱着“惊觉相思不露”。
安倱觉得不是自己疯了,是这个世界疯求了。
戏曲美则美矣,但是不太适合安倱现在火急火燎的心境,听多了咿咿呀呀的,反倒更烦。
盛先生正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专心致志给安倱叠着元宝,看样子好像要接着烧。
安倱扶额,把刚收到的冥币送到唐发财那,又把接下里可能受到的元宝都留给唐发财,让他看看能不能给盛先生的旧仇人谁的分一分。
虽然杯水车薪,但多少是个意思。
安倱跟盛先生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不过盛先生没听到,等反应过来了,发现身边的鬼没了,还有些生气。
“这小子个见钱眼开的,这是过来找我要钱来了?拿着钱就跑了?!去去去,不叠了。”
盛先生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手里的元宝都少了,唐发财那凭空掉下来一堆,乐得不可开交。
安倱离开了戏台子,就在万妖谷里转圈。
万妖谷虽然地方不大,风景却还是很好的。
只不过安倱这会心里乱的很,也没什么心情看风景了。
他脑袋里快要搅和城一锅粥了,榆木成精化作了梁家的闺秀,桃木化人做了耕田的梁公子,俩人出去上学碰见了黄鼠狼变的马公子,他上学之前还弄死了杜家的大小姐
反正这一下午他听见没听见的戏都串到一块了,而且还搭上了时下最流行的仙侠剧本。
“对了,这里的妖精是不是被戏台下的鬼魂教的唱歌?”
安倱脑袋里的一团粥最后终于炸了,他突然站在那,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哲学问题。
或者说,终于串戏串到了他从前最常听的歌剧魅影。
安倱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是被几个细微的声音打断的。
就好像哮喘发作一样的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
“什么情况?”
安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本来应该昏迷的盛爻,正在不断地扭动着。
她是应该是发烧了,热得不行,衣服都快被扯碎了。
尸毒解了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这个状态的,但是远不像盛爻现在这样。
万妖谷有可以治愈各种伤病的池子,之前早就说过是对他们开放的。
安倱这会就应该直接把盛爻抱起来,扔到池子里,等她这场烧发过去,基本上神志也就恢复了。
不过安倱就那么愣在了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不是他已经没有身体了,大概这会已经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了吧。
安倱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考了,尸毒的症状绝对不会让盛爻像是那边准备开花的老树一样。
要么是万妖谷最近作妖,要么是双生咒里面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安倱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万妖谷里全是妖精,要作也不差这一会。
“所以,怪不得桥塞特那样的性格,也会愿意去生个孩子,不管统兵的事情啊”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安倱都很佩服自己,居然在这种当口,还有心情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他如果不想这些东西的话,就会有很多别的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来。
当然,最后就汇成了一句话
去他么的,老子一点都不坦荡。
非常不坦荡。
谁他么能坦荡起来啊!
安倱都快疯了,他努力地闭着眼睛冲了过去,把盛爻扔进了池子里。
饶是他已经是个灵体了,还是这个动作就快要让他融化了一样。
安倱逃命一样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几天都没出来。
盛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早上去跟盛爻说话的时候,才发现盛爻不见了。
还没等他崩溃,盛爻就回到了他的面前,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狂喜狂悲的情绪了。
只是很奇怪的,安倱之前还跟他一块吃饭来着,即使只是走个形式,但是那之后就看不见人了。
中间的戏词是黄梅戏的梁祝,“惊觉相思不露“是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