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交错,无甲的尸体从城墙坠落。鲜红的痕迹,涂抹在灰泥的墙体上。远远看去,各种浅浅深深的红色,好像与城内火山岩宫殿,完美融为了一体。
而一架架的木梯勾上四五米高的城头,披甲的墨西加武士就狂吼着,在城头上挥砍起青铜的大斧。
“主神庇佑!死!死!…”
在十天不间断的袭扰与射击下,城头萨波特克民兵的士气,早已坠入低谷。而仅有的两三百蚁丘城武士,也早已被弓手们重点盯上,用青铜箭射杀一空。当一群嘶吼的断发禁卫,如狂暴的美洲虎般,攀登上北城的角落。那压倒性的挥砍屠杀,终于成为了“最后一根玉米叶,将背篓折断”。
“啊!城破了…凶残的阿兹特克人,杀进来了!”
“完了!全完了!安息的先祖啊!您的陵墓,我们守不住了…”
傍晚的阳光透过高原的云层,洒在红土色的宫殿墙面上。斜光像神灵最后的低语,落入这座萨波特克联盟的心脏。而后,墨绿色的洪流袭来,把沿途的阻挡都砍成血肉,直到蚁丘城的王宫。
蚁丘城的王宫,与低矮的金字塔融在一起。而在不高的金字塔下,就是古代萨波特克神裔刻满猫头鹰的陵墓,也是蚁丘城最古老的遗留。在萨波特克人的文化中,这正象征着生死神性的结合。死去的神裔,活着的王族,还有王族出身的神裔祭司,永永远远的统治着城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座古老的蚁丘城,就是小号的乔卢拉圣城,是一座自称“王族”,神裔与祭司权力融合的神权城邦。而像是这样的神权贵族城邦,在瓦哈卡谷地中,还有同样古老的山神城、神墓城,以及神王念念不忘的南征终点,“特万特佩克”,遥远的鹿山城!
“砰!砰!砰!”
“主神庇佑!砍破这木门!萨波特克人的神裔城主,就在里面!”
“神王有令!这颗头颅,可是世袭贵族的封赏!冲进去,砍下他的脑袋!…”
“吼!赞美神王!!…”
墨西加武士挥砍的大斧,重击着宫殿的木门。他们狂热至极的纳瓦呐喊,就从一墙之隔外传来,是萨波特克神裔们从未见过的无畏凶悍。这些披着重甲厚皮、拿着金色武器的武士,就像火山妖魔的化身,无惧战棍、弓箭与死亡,眼中只有火焰与贪婪!在这些可怕的纳瓦武士面前,数十名宫殿武士的最后抵抗,显然无法维持太久。
“这一日,终于到了!…特奥蒂瓦坎妖魔的重现!就像先祖预言的图板一样…”
蚁丘城的祭司城主,修伊尼亚古伊(Xhuini Yagüi),用最古老的萨波特克语,念出了一句简短的祭诗。这句祭诗传承千年,也终于在此刻,在他这最后一代神裔的面前应验。
“Becha(如果) guirá(风), lani(山) guixhi’(饱和) ti(那个) bido(声响).”
“风已满山,那最后一声响,就叫山崩。”
“原来,山崩的声音,就是纳瓦高原上,美洲虎的吼叫啊!…”
说完这一句,修伊尼亚古伊捧起一个巧夺天工的黑曜石碗。这碗中盛满了墨绿色的汁水,这毒药汁水的名字,就叫“修伊尼”,“树脂香味的薄雾”。而后,他点燃了“亚古伊”,也就是“先祖的火种”,丢在了装满花生与奇亚籽油的陶罐上。再然后,满是图板、棉布、香料与金银的“猫头鹰王之屋”,就此化作了一只燃烧的猫头鹰,在火山岩的宫殿中青烟起舞。
“Zaachila beela, xquidxi guirá.”
“萨齐拉将要沉睡,雾中祖灵踏归途…”
修伊尼亚古伊饮尽了“修伊尼”,被“亚古伊”舔舐着吞没。而在不知多久之后,他的头颅,终于传递到了城外的墨西加王旗下,传到了两位王者的手中。
“倒是有些勇气!…”
神王阿维特单手抓着烧焦的头颅,仔细看了会未曾磨损的牙齿后,点了点头。
“萨齐拉的神裔城主,第二个收藏的烛盏!…”
随后,阿维特把这头颅,抛给随军的骨匠,骨匠就恭敬的退下。而后,他看向修洛特,笑着道。
“十天的时间,就攻破了这座蚁丘城!前后不过折损了四五百武士…如何?”
“主神庇佑!神王您的神圣与慷慨,就是武士们奋勇厮杀的勇气来源!蚁丘城已经攻破,那这头瓦哈卡巨狼的心脏,也就此握在了联盟的手中!只要在这里,屯驻上一千军队,那瓦哈卡的腹心之地,最富饶的特拉科卢拉山谷,就会彻底落入联盟的掌控!”
修洛特笑着行礼,脸上也有些感慨。联盟在瓦哈卡腹地的进攻,顺利的超乎预料。萨波特克人,可真是虚弱啊!而这些披甲的王室主力,也不愧是阿维特从整个联盟,各种选拔出来的。恐怕,这两万人的王室精锐,都有着他八千王国禁卫的战斗力!
“哈哈!修洛特,在这处蚁丘城中,我们又缴获了两万人一年的粮食!这些萨波特克城邦,可比米斯特克人好打的多,也富庶的多!嗯,有了足够的粮食,除了各城邦的千人营外,还可以再派一批使者,征召一个王室军团,进入瓦哈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