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辛山原本收敛住的情绪，突然像是决堤的洪水。
牧老爷子离世的时候，牧辛山是知道的。牧家派人到处找他回去送老爷子一程，他也是知道的。那时候，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让他不想回来。
可是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老爷子也过世了这么久，没有人再会怒气冲冲的让他滚，离开这个家，就不要再回来。
牧辛山却突然难过起来。
他当时应该回来的。
他当时不应该记恨老爷子的。
他当时应该送他最后一程的。
牧辛山看着牧时递过来，面前的那个牧家专有储存贵重物件的木质盒子，眼泪终于决堤。
“爸……”牧辛山重重的喊了一声。
喊声里，夹杂着牧辛山的哭声。
老太太见过许多大场面，面前自己这个抛家弃子的侄子没有回来的时候，她也满是怨怼，恨不得派人找回来，把他狠狠地打一顿。
不为过世的哥哥，也为当年丢下的年幼的两个孙子。
可是当牧辛山回来依旧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一心只想将杨舟词救出去的时候，老太太便也放弃了。
只当是牧家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可是，当牧辛山喊出这句“爸”的时候，老太太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牧珽别过头，不看牧辛山。
半晌后，牧辛山终于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着牧时捧在手里的盒子。
“看看吧……”牧时开口道：“离家那么多年，这是老爷在世的时候，就留下来的，老爷嘱咐，若是日后你回来，便给你。”
牧辛山却将目光放在了牧珽身上。
他看着牧珽，目光不同刚才那般，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半晌后，牧辛山却将牧时的手推开：“不看了吧。这些年来……犯过的错……也就犯了……”
牧时有些迟疑的看向老太太。
“牧辛山，你确定？”老太太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牧辛山点点头：“是的，姑姑。”
顿了顿，牧辛山道：“希望父亲走的时候，心里已经不恨了。”
“而我，也不想看见他原谅我的话语。是我的错，就让我带着这样的悔，继续下去吧。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不恨了……”
牧辛山的话语，伴随着他压抑不住的啜泣。
牧辛山再次看向牧珽的时候，牧珽别过脸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淡漠的说道：“明天上午十点，牧家老宅，你可以见他一面。”
说完，牧珽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牧言赶紧跟上。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哥哥是不恨了，人都走了，你想恨也没得恨了。”
老太太抬头看着门外牧珽离开的身影，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我这两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