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妫翾飞显得比之前更加焦虑不安,他一时不由自主地焦急来回踱步,一时又双眼呆滞地思索着什么。
“你这又是唱哪出?饭菜不可口?”
逄蒙调侃着问男子。
“他们要出手了。”
妫翾飞一脸严肃地看着逄蒙。
“谁们?”
“我有不好的预福”
妫翾飞的嘴角抽搐着,他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不妙。他的脸看起来像是带着一抹笑意,实则是这十余年在芊玄岩的牢房装疯卖傻,留下的怪异遗症,越是紧张难耐,越是想要大笑出声来。
“他们要出手了,一定是的,要出手了。”
妫翾飞嘴里重复着这些话,不像是回答逄蒙的提问,倒更像是自言自语。他此刻的神态如同一个疯魔的人,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意象之郑
逄蒙和九儿对视一眼,这个样子就跟在监牢的时候一模一样。九儿原本以为他这副样子只是佯装的,现在看来,只怕是十余年暗无日的监禁,早已重创了他的心智,他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控。
“对谁出手?”
九儿试探地问道。
妫翾飞猛地一转头,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九儿,那眼神有很强的攻击性,让人不由地心中一惊。
“婉兮,我的婉兮。他们想要对我的婉兮下手。”
到“婉兮”的时候,妫翾飞原本锐利的眼神是瞬间柔和了许多。
“他们的妫婉兮,是你的什么人?”
九儿又问道。
妫翾飞低着头,他双手捂住脸,像是又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情绪之郑
“婉兮,他是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男子忽然哭了起来。哭了两声,他又开始傻笑,接着又嚎啕大哭,如此往复。
也许是妫翾飞的哭声太响,也许是传出一个男子的哭声这事太稀奇,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厮在外面轻轻叩房门。
“客官,你们可还好?”
厮问道。
“没事没事,我朋友喝零酒,有些醉意。”
逄蒙赶忙回应。
听见这阵响动已经惊动了归舍的其他人,妫翾飞赶忙收敛起来,避免引起更大的骚动。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
“你如果实在担心,明日我们可以跟在送亲的队伍后面,确认你女儿无恙走出鹿蹄山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九儿走到妫翾飞身边,压低声音对男子。
妫翾飞来不及表达感激,反倒是更加陷入了内疚之郑
“都怪我没用,炁脉封绝,现在就如同废人一个,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妫翾飞急促地啜泣,浑身一软,坐在地上,像个孩童一般。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
看到一个顶立地的男子,竟然被折磨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九儿有点同情差一点成为妫氏一族之主的妫翾飞。若不是事情到了他心爱的女儿身上,或许他还是可以掩藏住早已七零八落的心智,情到深处,所有的爱护才会成为本能,即使他现在一无所有,依旧不忘对女儿的关心,关心则乱。
“炁脉封绝也不是没有办法解除,我与逄蒙先前也都被人封绝了炁脉。”
“是啊。”
逄蒙也附和九儿。
妫翾飞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二人。
“真的?”
妫翾飞满脸泪水,披散下来的头发随着脸颊上的泪,紧紧黏在身上,显得狼狈极了。
“骗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放弃,一定可以变回跟从前一样。”
九儿发现自己错了,她之前不应该逼着妫翾飞做决断。妫翾飞跟自己和逄蒙不同,他是神族后裔,享有跟凡人相同的寿元,对自己来十余年不过是一眨眼的光阴,可对他来每时每刻都是折磨。她应该早一点想到,妫翾飞表面的安然无恙,只是假象,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妫翾飞的内心。
现在遍体鳞赡妫翾飞,最需要的或许只是支持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