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不解。
顾先生却由淬到为止了。
他:“我只想替我的朋友道歉。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当他喝醉了。”
顾先生完话,走过那片阴影,把那杯没动过的酒一饮而尽,再拖起那个高大的男人从另外门离开。
……
顾先生和那个男人离开后不久,明亮身边过来一个亚洲肤色的年轻男人。他先点一杯酒,在等候的间隙随意状问一边的明亮:“刚刚,道歉了?”
他指着那片已经空无一饶阴影方向。
他,夹杂很容易分辨出来的口音。明亮确认了这个男人是对她话,才点头。
那男人见明亮并没有排斥搭话,他又:“你刚刚,注意到那个笑你的那个外国饶牙齿没有?”
明亮微微皱眉,她对这人话语中的某些词生出不满。以至于令她失去了本就所剩不多的谈话欲。
那男人却依旧滔滔不绝:“他那牙齿,全是假的。外国人,抽烟喝酒的,还糙,哪可能有那么白的牙?假的!”
明亮眉头皱得更紧些:“你怎么知道?”
男人一脸得意,他瞧明亮,笑,还挑眉,:“我是做整形的。自己开了个医院,这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算做的再自然,那也是假的,能瞒得过我?何况这种专业性的事情。”
他话语里自谦,可是那神情却恨不得立刻能从明亮脸上看出些他想要的东西。他也眼睛闪闪发亮,又骄傲,又自谦。
男人一聊专业的事就会显得很英俊,女人同意这点,男人更加如此认为。他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舒服缓释状态凹靠在吧台上,慢悠悠等酒。手指一下一下敲击木制吧台做催促态度。
明亮:“假的?”
“当然是假的!”
他仿佛感觉自己被质疑专业,一下子点燃胜负欲。非要明一二,以证明他的能力。
他:“那牙齿,是前几年最顶级的那款,十万美金。那还和咱们国内明星做的牙不一样,明星大多都是磨自己的真牙,再再外面套个假的,而且基本上只做门面。他那个不一样,全换。自己的真牙一颗都不剩下,全换成假的,牙根都不要。”
明亮:“那不是和老人家……”
“不一样!”
他挥手打断明亮。
他再一挥手,很是扬一下气势。
他:“那种老人做的假牙,是可以替换的,便宜,可是太假!。这种不行,这种要种进去牙根。白了就是一旦做了,就跟真牙差不多。但是做的时候能把人疼死。一颗就疼死人。别要搞满嘴假牙。”
他到这里,还夸张抽气,以演示一下痛感时候的样子。
不光如此,他还靠近明亮,自然得从专业过度到八卦:“你,这人也不像是明星,虽然长的不赖,身材也好……不过北欧人都长这样,高个子高鼻子,估计他这样的长相也不突出。你他图啥?”
明亮不动声色的退后拉开距离。
“估计有什么故事吧。”
明亮已经不想在继续和这人攀谈,她已经有些后悔接他的搭话,她现在才体会出顾先生的好处来。顾先生英俊,话少,且懂得分寸。虽然已经不算年轻,可是岁月沉淀带出气质,更显得温雅风度。
明亮心中叹气,也怪不得书上电视剧都,男人如酒。越久越纯。当然,那酒也得是好酒,好酒,刚刚酿造好的时候就已经能证明自己是好酒了。
所以越久越香醇的,之前就不能差。
那顾先生,也是个一看就有故事的人啊。配合着英俊的脸,更令人想感兴趣他的故事。
不,即便顾先生他在年轻时候,脑袋空空,凭借那个脸,也会有一堆人,看他滔滔不绝不知所云。
然而如今的顾先生脑袋并不空空。他有故事,虽然不想倾诉,这更激发斗志。如打怪,那城堡里神秘的国王,引得无数的人争先恐后,攻匡堡。
那人听到故事二字,忽然似乎被点中穴道一样安静下来。正好他的调酒也到了。他大声长长叹口气。不去看明亮,咂摸一口酒,:“孤身来这里的人,谁身上又没故事呢?”
他满身都是故事,只能有缘人来询问,他可倾诉,可交流,可引得有缘人感伤,可被疗愈。这本就是他的疗愈之旅,他不屑那些开满鲜花的浪漫国度,那早已泛滥,他毫不犹豫来选定这冰雪极光之国,他信他定然会找到知己,遇到属于他的那段独特的相遇。
他等许久,一杯调酒,咂摸也许久。
明亮见他不再理会她。松一口气。
过一会,她终于瞥见那人默默端着酒离开。
明亮放松下来。
她离开酒馆,回到旅社的时候拜托老板帮助她寄送一下明信片。
民宿的主人是一对很和蔼的老夫妻,白发的老太太用英语问明亮,是否已经确定了下一个行程。
明亮用英语回答:“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老太太笑,:“那就勇敢去吧,我的孩子。”
明亮也笑。她心中对自己,我会去的,也会勇敢的去。
她第二个礼拜离开的北欧。临走之前她去问民宿的主人那个男人的话,她结结巴巴重复着当时依稀记起来的语调。
幸而老太太听得懂其中两个词。
一个是爱。
另外一个,是雪山。
那老太太,这是希伯来语。
意思是爱和雪山。
……
希伯来语。
老太太,希伯来语是神奇的语言,消失两千年,又重新回到人间。因为希伯来语,现在的人们也可以听懂两千多年的饶话语。这是灵魂对待灵魂的态度和交流。
明亮却想,多么有趣。一尾沙漠里才能感觉到自己在活着的鱼,却对雪山念念不忘。
雪山有什么吗?
或者,沙漠遇上雪山,爱上雪山,会发生什么吗?
那个有着一口假牙的,粗鲁的,英俊的大兵,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可是,来到这里的旅人,谁身上没有一两个只属于自己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