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仪见路边有一家羊肉馆,她借口饿了,喝令停车。男孩闻见了喷香的肉味,“咕咚咕咚”吞咽了几口口水,他也正饿着了,巴不得一声吩咐。
掌柜的在柜台后边噼里啪啦地打算盘,店二见来了生意,神色虽是恹恹的,嘴里早已张罗开了,又是挪凳子,又是拿肩膀上油腻腻的毛巾掸灰,极力推荐各色菜肴。
男孩凑在水柔仪跟前,热情介绍每道菜,只夸的上有地上无的。
水柔仪轻轻挑了挑眉,吩咐道:“告诉掌柜的,这墙上羊皮卷子上罗列的菜品,每样都上一道,有多少上多少。快着些!”
男孩闻言,喜得只拍手,嚷嚷着有口福,顿了顿,他溜了水柔仪一眼,眼神里透着精明:“哥哥,咱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向导一路上的食宿可是由主顾全包的嘿嘿,我人,吃的也少再,我可是没钱的。”
水柔仪冷眼瞟了男孩一眼,客气疏离地笑道:“杂种?喔,你是叫杂种吧?”
男孩闻言,脸上的肌肉跳跃了几下,目露凶光,随即哼哼唧唧地应了几声。
水柔仪悄悄挑了挑唇角,笑道:“杂种,你什么见外话哩!莫行里有行里的规矩,就是初次相识的陌生人,冲你能中原话,这顿,也该哥哥请。”
男孩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连连点头,又了一大车子奉承话。
店二手脚麻利,已端了一大桌子好肉好菜上来,客气招呼了一声,坐在店门口正中的一张条凳上,一双鼠目紧紧看着大快朵颐的两人。
水柔仪用了些饭菜,就停下了筷子,而那男孩犹自吃的抬不起头。水柔仪问店二要了壶好茶,亲亲热热地挨着男孩笑,又拼命往他碗里夹了山似的一堆羊肉。
店二拎了个粗砂茶壶过来,给水柔仪倒了一碗茶,绕到男孩的身边时,一不留神,洒了大半壶热茶汤出来,悉数灌进了那男孩的领口里。
那男孩被烫的龇牙咧嘴,弹簧似的一蹦三尺高,大力砸了面前的茶壶。
他一行叼着羊肉骨头,一行踮起脚尖,用油腻腻的爪子揪住陵二的领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掌柜的见状,出来打了个哈哈,又逼着店二磕头谢罪。那男孩乱骂了一大通,仍是不罢手,大声嚷嚷着,索要医药钱。
掌柜的拿了五百钱出来,意欲息事宁人,而男孩嫌少,坐地起价,非得要十两银子才罢。
水柔仪袖手旁观,端了茶碗,细细吹开了上头的茶叶末子,嘬了一口,又苦又嫌,就搁下了。
掌柜的打量了水柔仪好几眼,约摸着她才是正主,觍着脸上去奉承巴结,姿态甚是谦卑。
水柔仪听不懂异乡话,瞧那掌柜的神情,似乎十分害怕那男孩,她轻轻一哂,出声劝了一句,要那男孩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