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东海水神一愣,余光觑了觑澜渊。澜渊保持那和煦笑意纹丝不乱。瑶思眯了眯眼,固然这话从别人口中出她心中定是有些酸涩滋味,于是乎,她心一横,百般诅咒这倚老卖老的神仙出门撞到墙,最好是撞出个大青包的那种。
殿内众人皆报了副看戏装将几位事中人来回逡巡上几番。几人眉目之间便下了赌注。
沉露弯起嘴角回了老神仙一个笑,一派温柔道:“酒神伯伯莫要乱言。”
东海水神打量了一眼瑶思,一片尴尬的寂静中朝敬了一圈酒的沉深挥手,眸色示意他亦到沉露身旁,他稍作思忖了,恭敬起身凝气沉道:“陛下,数月前仙掐指算出沉深不日要历番升仙的劫数,仙知晓既是去凡间历劫定要熬过七苦八难,只是……仙实属不放心,想恳求陛下为沉深挑选个好些的命数。”
瑶思一默,咦哟哦吼,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早听巨门从前提起过,他先前本是北斗七星中掌管凡人是非气运之神。生来本是仙胎的神仙后代若想升级成功,必得要经过劫数这一遭,要历劫最为痛苦的便是红尘劫,反正就是做个凡人经什么七苦八难六七十年后,方历劫圆满,顺利升级。
所以澜渊他大舅今日设的是鸿门宴?哎,为人父母嘛,心疼孩子能理解,毕竟这凡人是真不好当,论文实在是太难了!
等一下,让沉露杵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沉露炉火纯青的演技帮衬帮衬?或者是美人计?
澜渊泯嘴笑了笑,稍有歉意朝他舅舅颔首道:“十殿阎罗掌管凡人生死,北斗七星君掌凡人气运,如今七星君大多司武,凡人气运由玉衡星君执掌,舅舅今日着实是道错了人,此番沉深劫数,外甥着实是无能为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沉深一脸真茫然相,一圈下来最迷茫的还是当局者的他。估摸这刚满万岁的屁孩还算不出自己劫数几时,他爸这厢为了不让孩子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便使了瞒过海这眨
要这东海水神也是傻帽,想让澜渊开了后门私下情送点礼也好解决,偏偏在这人员聚集的宴会上正大光明求人,这不是明摆着把让澜渊两处为难,应了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瑶思倾佩审了审澜渊,啧啧啧,果然是界最高首领,用最客气的语气最直接的拒绝。忘恩负义呃大义灭亲,她抬袖往遮掩半张脸,低声朝澜渊啧啧叹道:“可怜下父母心。”
看戏至此处,殿内众人哗然,呵,原来今日之事重在此处。
东海水神被辈明言拒绝,面色青了青,他实也知晓澜渊脾气和顺知礼,公事之上却是刚正不阿。既是如此,当着众仙家的面被外甥驳了面子,他必然是有些难下台阶。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自找尴尬?
至此,沉露总算是发挥她杵在殿内的作用了。
沉露杏眼不动声色扫了扫瑶思,又真心实意朝澜渊挪了两步,恭顺掂起酒壶为澜渊满了杯清酒,与此同时她身形一低,细语低声道:“表哥,众仙家还不知红缇之事,亦不晓得瑶思……杀了裂兕。”
沉露嗫声而道,瑶思稍费零耳力去听,还是听了个寂寞,她欲要再偷使她的窃听术,不料,沉露这厢唇间一收,话音戛然而止。
且看澜渊面色一顿,怒色微冲眉头。
瑶思呲了呲嘴,眼下这情况,她明察秋毫,八成沉露手里握住了澜渊的辫子,譬如:红缇。她自知做不成后妃,便打算鱼死网破争取让弟弟少受些苦楚。
啧啧啧不能一棒子打死人,沉露疼弟弟这点还是值得表扬的,当然,并不是建立在威逼利诱的基础上。
半晌,澜渊身形一定,百年不遇的恶刺眸光将沉露打量一圈。裂兕之事,沉露怎么会知晓?他又觑了眼两眼发懵的瑶思与沉深,遂淡然一笑,接过沉露酒盏微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