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抚上她微白的脸,看着她眼下两抹浓重的乌青,“你几没睡了?”
宋漪摇头,哽着声,“我每都睡得很好。”
她善意的谎言他又怎么会不听不明白,叹了声,低哑的一声:“对不起。”害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她继续摇头,使劲摇头,把刚止住的泪又摇了出来,却是无话。
她这个样子让夜易更心疼。
“我昏迷了几?”
宋漪吸了吸鼻子,抹了抹脸上的泪,勉强的笑了笑,“你贪睡,都睡了三了。”
三?夜易也没料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这三,他也不算毫无知觉,偶尔隐隐能感觉有人在跟他话,但是的什么,他抓不住。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在跟什么搏斗,有东西要把他拉走时,背后就会有人叫他,他回头,看到的是漪对他微笑,伸出手让他过去的样子。
就这么来回的挣扎,竟然就是三。
他凝眸看向面前的女人,就是,这三她都没有好好休息。
眉头微微皱起,“你现在去睡觉。”
宋漪微拧起眉,“睡不着。”
她话音刚落,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人都移眸看过去。
院长带着两个护士疾步过来了。
宋漪知道这是要给夜易做检查,赶紧从床沿起身,把位置让给院长。
院长站到床边,松了口气,对床上终于醒来的男人一笑,“夜总,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
夜易礼貌的对他点头,“有劳了。”
院长一颔首,脸上的笑容渐敛,“我给您检查下。”他心里一直担心一件事情。
那手术过后,看他们一个个担惊受怕,而且也不知道人究竟能不能醒,他就没。
现在人醒了,只怕,还得面对那个问题。
宋漪盯着院长手中的那个叩诊锤,心“砰砰”跳得厉害。
这个东西她在电视剧里看见过,一般医生拿它给病患检查时,多半都会得出个瘫痪的结果。
院长为什么要拿这个给夜易检查?
她心一下悬到嗓子眼,眼缓缓移到夜易脸上,他面无表情,只看着站在床尾的院长,漆黑的眼眸淡淡。
她又缓缓扭头看向院长,紧张的瞪大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杭更是拧起眉,他知道院长手上的那个叩诊锤是干什么用的。只有在检查患者的肢体是不是有反应时才用。
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涌上,他问过项佑出事时的情况,知道夜易是被爆炸冲出的一根很粗的木头砸到了后背。
难道?
院长稍稍掀开了夜易脚下的被子,拿着叩诊锤刮压夜易的脚心。
宋漪跟莫杭都紧张得一瞬不瞬的盯着。
院长在他一只脚的脚心刮压了几下,见他脚一动不动,他又加大了力道,还是没有反应,他问了句:“有感觉吗?”
“没樱”夜易冷静无波的声音。
却让宋漪和莫杭惊得瞪大眼,心脏在胸口“砰砰”乱撞。
宋漪觉得被什么扼住了喉管,她有些不能呼吸。
看着院长的叩诊锤又移到他另一个脚心,用力的在刮压,“现在有没有感觉?”
“没樱”还是平静的两个字。
宋漪脑子里一白,浑身都麻了,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
愣愣瞠大眸盯着院长手中的动作。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没有感觉?
莫杭眉头紧拧,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院长检查完夜易的两个脚心,把被子轻轻拉上,一脸凝重的走到床侧。如果这个检查完,还是没有反应的话,那就可以下结论了。
宋漪随着他的脚步愣愣移动眸子,看着他在她面前的床侧停住,她直直瞪着他,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眼看院长掀开了夜易膝盖处的被子,推到一边,将他双膝露了出来,她像是被什么推醒,眼眸一闪,颤抖的眸凝在院长的动作上。
他手上的叩诊锤每落一下,都像是敲在她身上,让她一抖,心都跟着在颤。
看着那叩诊锤在夜易双膝上各敲了几下后,院长直起身,脸上的凝重又多了几分。
宋漪盯着他,眼都不敢眨,她要知道他的结论。
院长把手中的叩诊锤递回给护士,看了看面色沉重的莫杭跟一脸紧张的宋漪,最后看向床上躺着的夜易。
想必他已猜到了八九分,但还是一脸冷静,没有半点惊慌。院长也不得不佩服他心理的强大,不愧是夜宇集团的总裁,这要换成是其他人,哪怕是男人,也会无措到崩溃。
虽然残忍,但他不得不把这个结果告诉他们。
“夜总,通过刚刚的检查,您其他地方都没有大问题,过段时间就能完全复原,但是,下肢现在没有知觉。”
他的话像一个重磅炸弹,“轰”一声投在房间里,爆炸过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所有的人都像是凝固了,只有夜易脸色如常,微一垂眸,盖住了目中光亮。
宋漪脑子里被炸得乱哄哄一片,身体晃了晃,脸上一片茫然。
没有知觉?什么意思?
莫杭紧拧眉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这意思是瘫痪?
不可能!
夜易怎么可能瘫痪?!
瞪大眼看向院长,几步跨上去,“院长,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知觉?”
失去知觉有短暂性的和永久性的之分,阻碍神经反应的原因有多种。
院长转眸看向他,脸色微沉,“这个我也不好,他被东西砸到后腰,现在里面有血肿,血肿会压迫神经,影响功能反应。只能等血肿消了后再看。”
这意思就是未知数?莫杭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瞪大眼,嘴唇抖动几下,“血肿消了后就没事了?”
院长眉头微皱了下,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现在也给不出肯定的答案,他后腰擅是比较严重的。
斟酌片刻,道了句:“等血肿消了再看吧。”
莫杭脸色刷的一白,这意思很明显,他也没有把握。
双手缓缓在身侧扣紧,看向床上静躺的男人,他还是那张苍白冰冷的脸,只是眸微垂,看不出他心思。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