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奇循声快步走近,看到几件白衣也不由得一怔,皱眉摇头道:“不会吧,她恨荒神入骨,临死前怎么还会留着这些?或许,她也有了新欢吧。”
“不是。”连决喉中一股酸涩,缓缓摇头,坚定道:“这就是荒神的衣服。”
整洁叠放的白衣上方,是一副雪白的丝指套。
从精美的针脚可以看出,曾缝制它的人多么用心,它亦被整洁地对折,一丝不苟地坦放于男子白衣之上。
安泽奇满面疑惑,欲言又止地望着连决,试探问道:“连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连决的目光望着床角,迟迟不愿移开,他背对着安泽奇,摇摇头。
连决知道,月屿爱过,却没有真的恨过,不然,她不会守着这一隅死去。
蓦地,连决大声道:“我们走吧!”
没等安泽奇反应过来,连决已经带头大步走出花柴舍,两人返身为月屿关紧门扉,锁住千年不散的一缕香魂。
安泽奇脸上露出难得的正经神色,望着正对着门口的坟冢叹了口气,道:“我突然有种感觉,我们夜灵族和佚狐邦争得不可开交,其实和这个叫月屿的姑娘,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樱”
连决点点头,附言道:“我听过有自甘退位的帝王,好像他们退位,就要愧对下似的,可是不在其位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连决有些明白过来,月屿只是一个为情所伤,万念俱灰的少女,她痴迷过,也疯魔过。
不论身后有多少人,打着她的旗号,争名逐利,都与她无关。
连决和安泽奇不由得再次绕到墓碑背面,望着月屿歃血为魔的鬼魅容颜,安泽奇苦笑了一下,感慨道:“这姑娘做事也真挺决的,以浑身之血作咒,立了万世毒咒之约。可我现在也不觉得,她是这么狠心的人。”
连决在碑前站定,沉默无语。
安泽奇见连决神色沉默而坚毅,便不再话,只是陪在连决身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安泽奇神色一动,欲言又止,终于轻声道:“连决,你不要怪虞嫣,她也是身不由己。”
只见原本沉默矗立的连决,背影猛地一颤,手指关节蓦地发白,继而轻轻攥紧。
安泽奇淡笑着摇了摇头,对连决道:“我先去前边等你。”
完,安泽奇先走了出去。
风吹花雾,层层树低,花瓣卷着漩涡,再次将断琴掩埋在坟丘之下。
连决缓缓舒了口气,望着墓碑上来自千年少女的容颜,低声道:“我亲眼见过你,我相信,你就是我见过的那个样子,从始,至终。”
完,连决顿觉得心中如释重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青石链,好像千年来另一个叫做荒神的少年也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