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身体,打算跳下来,钟离爵却横出一条胳膊拦住她。
“累了就坐着,强撑给谁看?”钟离爵说。
之前心里所有的感激和甜蜜,一下被钟离爵这句话冲跑了一半儿,贝浅浅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骂他,就不该对他期望值太高,更不能异想天开地以为他变温柔了。
因为注意力都在谴责钟离爵上,至于该不该坐在窗台上,反倒被贝浅浅忽略了。
钟离爵还是让她靠着,以防不小心滑落下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抢救室的门终于被从里面推来。
“医生,我女儿的伤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钟离安怡的母亲第一个扑向出来的医生,她抓住医生身上的白大褂,急切地问着。
钟离安怡随后被推了出来,除了钟离爵和贝浅浅,其他人都围了过去。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但皮肉伤不轻,住院慢慢恢复吧。至于后遗症,不会有的,只要在后期护理上上心,别让伤口感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腿和胳膊上的伤疤是免不了的,等恢复了,可以考虑去美容科试试祛疤修复。”医生说。
“留疤?那不丑死了?胳膊上也有,那要怎么办?我苦命的女儿……”钟离安怡的母亲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皓,把你妈先送回去,等她冷静下来,再来看安怡。”钟离承年实在忍无可忍地说。
钟离皓看着母亲在医院完全不顾形象的撒泼,也觉得很难看。再说,钟离爵的态度已经在告诉他们,别想拿这件事做文章,要追究,也是他追究。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钟离皓说着,拉住了母亲。
钟离皓的母亲有些挣扎,在看到钟离承年瞪着他,并深深地皱起的眉头时,也不敢再耍了,只好跟着钟离皓讪讪地走了。
一眼看到钟离承年,钟离安怡张开嘴大声地哭起来。
她觉得委屈极了,而且,伤口一直在疼。她可不管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骄纵惯了的她,刚才在抢救室里已经打算好了,她一定要抓住这次自己受伤的事,将贝浅浅踢出这个家,就像把她从项目组赶走一样。
而且,她更要借着此时,彻底戳戳钟离爵的霸气。
“行了,别哭了,赶紧推她回病房。”钟离承年说。
随即,他已经转身,在管家的陪同下,向着钟离安怡的病房走去。跟在后面的钟离厚文和钟离厚印夫妇对看了一眼,没再吭声。
对面的钟离爵没让贝浅浅动,等他们大家都进病房了,两个人才慢悠悠地来到病房门口。
贝浅浅站在钟离爵身后,只将一颗小脑袋探过去,打算看看钟离安怡究竟什么样了。刚才她被推出来,因为躺在病床上,又被大家围着,她都没看到。
但有些事说来就是巧,贝浅浅刚把小脑袋探出去,正好钟离安怡也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都是一愣。
但贝浅浅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她还善意地冲着钟离安怡笑了笑,并扬扬小爪子,向她打个招呼。
可这一切看在钟离安怡眼里,完全成了贝浅浅在向她示威。想都没想,钟离安怡突然就发起飙来。
她用那只伤势轻一些的手,虽然因为被绷带缠着也不是很灵活,但被怒气冲晕头的她哪还顾得上这些,使劲拎过来身后的枕头,冲着门口扔去。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钟离安怡骂得很难听,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
而刚坐到她床边的钟离承年,都被这样的孙女吓到了。这还哪里是他那个被从小夸赞到大,温婉、贤淑的孙女?
屋子里,甚至半条走廊只有钟离安怡的叫骂声。其他病房的病人和陪护听到骂声,忍不住探头出来看热闹。
陪在钟离承年身后的管家,挑了挑眼皮,通过钟离承年的头顶,看了钟离安怡一眼,心里对她嗤之以鼻。
管家很早就知道钟离安怡是这个样子的,她也只有在老爷子面前,才会乖巧、文静。以前,在他这个管家面前,也能收敛一些,给点基本的尊重。可这两年,对他也总是呼来喝去的。
只要出门,她就端出钟离家大小姐的架子,动不动就将人打伤,扔进医院,赔点钱。不管闯出多大的祸,都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也因为都知道钟离安怡的身份,被她欺负的人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谁不知道钟离家在天璃可谓只手遮天呢?
被钟离安怡这样辱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门口。贝浅浅从钟离安怡身后走出来,落落大方地与钟离爵并肩站在一起。
钟离爵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钟离安怡,从贝浅浅站出来,他的一条胳膊就又搂住了她的腰。
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
“把我要的东西都传过来,现在。”钟离爵说。
之后,他又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钟离爵,我要报警,我的未婚妻遭受人身攻击及辱骂,我要追究对方刑事责任,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私下调解。”钟离爵说完,挂断电话。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代价。”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冰冷的。
然后,胳膊一用力,搂住贝浅浅转身离开。
直到回到车上,贝浅浅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报警了?说要告钟离安怡?可那毕竟是他妹妹,要是因为自己,钟离家闹得这么不安生,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要不……”贝浅浅试着跟钟离爵再沟通一下。
钟离爵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贝浅浅。他说,他的人,只能他欺负,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之前没对钟离安怡出手,是觉得那些事都不够重,就算报警了,也就是过去做个笔录,最严重也就是让她当面道个歉,那都太轻了。
“就像之前一样,你什么都不要管,我来处理。”钟离爵说。
钟离爵和贝浅浅离开后,病房里沉寂了有十多分钟,钟离安怡才回过神来。
“爷爷,刚刚钟离爵说什么?他要告我?他是我二哥啊,他要帮着外人把我送进警察局?”钟离安怡说着,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