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也吓了一跳,突然跪倒在地。
张小丫平定神色后,便让她们起来,帮着洗了下头发后,便让她们出去,自个清洗身上的污渍。
刚换上中衣,封墨竹便推门而入,吓了她一跳。
加上地面有水路滑,情急之下差点摔倒,还好被封墨竹扶住。
封墨竹闻言,未再多说,直接动手抱起张小丫,朝床边走去。
小心将张小丫放在床上,走到门边,朝外喊道:“将浴桶搬下去!”
咯吱!
房门大开,丫鬟罗贯而入,面无表情,低垂着头,一同将浴桶搬出屋子。
玄冥玄武候在门口,等人走后,伸手将房门带上。
封墨竹负手而立,回到床边坐下,拿过一旁的布巾,为张小丫擦拭湿漉的头发。
“武大人跟戚长恨他们二人怎么样?”张小丫眼睛微眯,微仰头,周遭全是他的气息,怡然自得,很是惬意。
这会儿终于想起跟她一同逃生的两名同伴。
自封墨竹出现,她满心满眼的便是他,如今还能想起二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武大人没什么大碍,身上只是有些擦伤,已经安排在府上的一处屋子住下休息,伤口也请了大夫稍作处理,应是没什么大碍。”封墨竹淡漠道。
言语一顿,眸光微闪。
戚长恨……
眼中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先前在竹林所见的模样,以及其看张小丫的眼神,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意。
他终是知道,为什么只是初见,他就极不喜欢此人。
便是那眼神,他很是不喜!
半晌!
“那戚长恨呢?”张小丫久未等封墨竹的下文,不以为意的追问道。
“他,当时便离开,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封墨竹眼睛微眯,淡漠道。
“哦。”
张小丫轻应了声,也没再继续追问。
张小丫既没询问封墨竹是否知道戚长恨的身份,他也未追问二人是如何认识,为何会待在一起。
两人默契的停止了这个话题。
“你的头发,为何……”
封墨竹看着手中纤细的青丝,长度不对,按她的年岁,发丝不该只到胸口处的位置,再加上发尾整齐,显然是利器裁断。
眉头紧皱。
她先前一直扎着总角,他竟未曾察觉。
张小丫闻言,坐直身体,微低头,青丝从身后垂在胸前,原来不知不觉,头发已经长到胸前的长短。
“之前家里没有银钱,家徒四壁,连砌灶台的砖块都没有,我便去镇子上,找了戏班,将头发给卖了用做老生的鬓口,换了六十文钱度日。”张小丫语调轻松道。
白皙的指尖穿梭在发丝间。
封墨竹却听得眉头一皱。
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伤之则不详。
“再如何,也不该剪掉头发!”
封墨竹低沉着声线喃喃道。
略有不满。
呲!
张小丫闻言轻笑出声,微微侧头,垂眸道:“你这话,倒是让我想到一句话,就像是富人对穷人说,何不食肉糜?不过是头发,只要活下去,便会长出来,何必计较那么多。”
不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是被生计逼到了绝境,这世上有谁会卖自己的头发!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丫当初竟会走投无路到如此境地。
封墨竹眼睑低垂,敛去眼底的情绪。
他倒是忘了,当初张小丫由痴傻恢复正常,又被张家赶了出来,带着寡母跟两岁左右的弟弟,除了靠自己,又有谁会帮她们。
便是自己,当初不也是袖手旁观。
张小丫察觉到封墨竹神色不对,抬眼望着他,正巧撞入宛如一片深邃潭水般的眼眸之中。
似怜惜,似懊恼。
她心中一暖,抬手轻抚他的手背,出声安抚道:“你不用多想,我不在意这些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错,但我用这青丝换得银钱,养活了我娘亲跟弟弟,如今生活也好了起来,不就挺好。”
展颜一笑。
肆意,坦然。
宛如明媚的阳光一般耀眼。
封墨竹眸光微动。
抬手轻勾其下巴,俯身轻啄。
……
官道之上,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其中。
前后各有数人骑着马匹护送。
张小丫仰躺在马车之中,身下隔着软垫,脚上更是层层防护,生怕其略有不适。
封墨竹带着半幅面具,一身白衣,端坐在一旁,面前放着四方小桌,桌面上是白玉茶壶四件,手臂轻搭小桌,手执书籍,垂眸静默不语。
武大人跟常烈、玄冥玄武几人骑马在外。
张小丫定睛望着坐在一旁的封墨竹,只觉得如书如画,异常养眼。
美色惑人!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叹。
“为何唉声叹气?”
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美色在前,却又无法身体力行,不免有些惆怅。”
张小丫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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