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那么说,其实也是说着玩玩的。整个婵娟院的人都难出去,更不消说去外面了。
裱好的三卷字被红蓼收起来了,照旧去给明姝熬药。
明姝一个人坐在屋里看游记,没多时,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顾华礼来探望她了。
小丫鬟连屏风都设好了,他却眼都不眨地转过来了。明姝躺在榻上,精神不算差。
他带了个小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明姝原本就低烧着,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浸得黏腻腻地难受。
“五哥,能不能帮我把窗子打开?”她皱眉道,忽然想起来他们都觉得她是风疹,“我不是风疹,绝对不是。”
无论怎么说,上辈子她从那个婆子手上学到了一些医术,不至于风疹诊断不出来。
顾华礼抬了眼,看她,“怎么知道的?”
明姝一顿,“杜嬷嬷会医术,后来我也自己看医书。”
他静静地看了明姝一会,才似笑非笑道:“你的医术比大夫还高了?”顿了顿,“你隐瞒这些做什么?”
明姝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解似的,抬起脸笑着问道:“我隐瞒自己看医书?这些东西看了也没什么用,故而我平日不曾提起罢了。”
“令令,你隐瞒的不止这些……”
明姝心内巨震,笑容还被她强撑着。好半天,明姝才收起笑脸,忍不住心道,刚刚会不会笑得忒僵了些?
少年人好看的漆黑眸子一动,撇开了目光。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到窗前,咯吱一声推开雕花窗。
冬日的风卷起干枯薄脆的叶子,呼啦着直往九天而去,灰白而黯淡的天幕上一片死寂。
明姝却舒服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厚重的被窝里爬出来,偎在被子里靠坐着,道:“多谢五哥。”
顾华礼神色有些冷淡,点头时目光垂下去,长睫覆下一片疏离寡淡的阴影,叫人看不透情绪。
“伸手。”他抬手打开那只小箱子,露出里面的银针和瓶瓶罐罐,原来是个药箱。
明姝忍不住皱了皱眉,“五哥也会医术?”
他像是想了一会,才道:“原先是会一点的。”但是并不精。昨日找了刘九要了解毒的法子,学会了才过来。
他也是问了刘九,才晓得她这一身疹子是余毒作祟,也实在娇气。
若是叫她直说了,未免惹家里的女眷惊慌,大夫也未必会解这毒。
总归他是她兄长,免了让刘九解毒,好端端的冒犯了她。
明姝听了他的话,只点了点头,心下忍不住思忖。原先会一点,那么现在会的是又新学的?
老大夫都不知道的病,他一个外行学了来治?明姝第一反应不是不信,而是酸涩。
顾华礼烤好了银针,一转脸就看见小姑娘一脸感动地瞅着自己,险些失笑,“做什么?”冷声严肃道:“怕疼就闭眼。”
明姝冷不丁被他威严的语气吓一跳,下意识就闭了眼。
“扎吧。”其实她倒不怕疼。
这银针其实是刘九特制的,极其珍贵精细。便是有钱,也难得这么一副。
究其珍贵之处,是针中间中空,可先储备解毒的药粉。扎入之后,一推中间,药粉尽入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