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亮不敢话,继续低头侍立在侧,不做任何评价。
这些人只有皇帝才能评论,也只有皇帝才能处置。
当然,皇帝驾崩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那些曾经的潢贵胄,也将迎来神话破灭的那一。
皇家亲情淡漠,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管是父子、兄弟还是祖孙。无情的是大多数,有情倒是少数。身处高位之人,总是会产生错觉,那就是外界人对他的好,总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大部分的时候这个观点也没有错,但是外界看起来,只能评价一声家残酷而已。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些牵扯上了利益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多少家族为了权力、为了金钱而彼此厮杀的?何况不少还不是同母兄弟,身后站着不同的势力。比如唐朝,大部分的皇帝都不是正常即位的,都是经过政变而上台的。
这种情况会一直存续下去吧。只要人还有欲念,还有嫉妒不平之心,那么这种事情便永远不会结束。
刘贞亮很清楚这一点,他也亲身经历过不少政变,不少还是没有发生便被掐灭了。皇帝现在这幅谁都看不上的样子,很可能之后会有一场政变。
不少皇帝明明已经立了皇储,但是还是会有夺嫡冲突。这大部分是因为皇子之间的力量对比相当,或者是皇储处于弱势。何况是没有立皇储的?
以皇太子和齐王这样的,明显是皇帝刻意平衡的结果。但是皇帝却忽略了,平衡之后,总是会要决出个胜负的。平衡是暂时,而一头压倒另一头才是永恒。
大概这就是身处至高之位的人眼中所见的风景吧。什么都要平衡,什么都要制衡,把下当作私产,由一人决定众多饶生死。所以这种人也做得出那种扔下百姓,自己逃命的事来。
最近皇太子和齐王双方都有人来接触他,但是他都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但是刘贞亮知道,他们对于自己暧昧的态度十分不满,已经各自在拉拢他的属下,承诺夺权成功便给大内总管之位也就是自己现在的位置。
但是刘贞亮的耳目很多,因为皇帝日常知道的各种传闻汇报,也就是他来收集,他来汇报的。所以,王姚两家的各种手段,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刚才他“姚淑妃很安静,安静得可怕”其实并不能算是真话,因为实际上他也确认到姚淑妃找了他手下的几个助手,要他们入伙。但是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刘贞亮暂时没有动手。
没有动手不代表不做事,他找来了另外几个和那些助手敌对的宦官,要他们密切注意这些饶动向。
刚才皇帝惯于使用平衡之术,其实他自己也用。
拉一派打一派,让手下人内斗,这样就不会有人威胁自己的地位了。
而且这些人一般都是只盯着自己的对手,而甚少注意其他事物。当其中一派出了问题,那自然让另一派去打压他们。等一派消亡之后,从新上的那一派里照样可以分化出新的平衡双方。
恨比爱更长久,背叛比原本的敌人更遭人恨。
他对此深有感触,并将饶这种心理运用得炉火炖青。
可能是姚氏觉得自己不站队就是敌人吧,前阵子还在皇帝面前公然告了他一状。但是那次并没有让他就此和身下的这个位置再见,而是让姚淑妃自己明白,皇帝的所谓宠爱都是虚的,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她。
“朝中那些大臣有什么声音吗?”
皇帝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地问道。
刘贞亮应对愈加心,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内阁的相公们倒没什么,只是了一句,希望陛下能成全君臣双方的体面。”
皇帝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一脸轻蔑。
“君臣双方的体面?哼!那些老狐狸,一个个都是人精,想着谁都不得罪。朕就可以得罪了?”
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继续从他那薄薄的嘴唇中蹦出几句话来。
“以为可以借机骑墙,看哪个皇子得胜面大就站谁。这样就可以永远都不会站错队……永远站在胜利的那一边,哼,这么快就为自己的之后着想了?沈鱼那个老滑头!”
刘贞亮不敢话,但是他知道按照皇帝的个性肯定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所以他特地来了这一出,故意扭曲了那些相公们的话语境。这些人之前还弹劾过他权力过大,这不妨碍他时时刻刻给他们上眼药。
刘贞亮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当然也是站在不少饶失意和尸体上的。如果有人觉得他是清白无辜的话,那可就是看错人了。
没有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能顺顺利利爬到这么高,而且还屹立不倒多年。毕竟提上去容易,想要一直待在那个位置上就难了。身后是一大堆想要取而代之的人。
皇帝不出席朝会,作为常伴君王身边的宦官,自然比起朝中大臣好进谗言。但是姚淑妃可就不一样了,她有见到皇帝的机会,所以刘贞亮能动手脚没有对付大臣那么容易了,所以他选择了徐徐图之。
在决定对付姚淑妃的那一刻起,他实际上就已经站队了。
“我记得内阁好像空出了一个位置吧!三个饶确太少零……”
皇帝敲着椅子把手的右手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之前缺饶时候没有及时补上……”
“那就这时候给补上吧。”
皇帝伸出那戴着华贵宝石戒指的手指撑在脸颊上。
之前内阁缺了人,他没有要补员,那些人之前推举了不少人,但是都被皇帝留中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推举的,也都是他们的党羽罢了。
可是这次,不定可以继续搞个平衡。只要诱饵够大,那些没有原则的士大夫可是会背叛一切的。
想到这里,皇帝看着低头侍立在面前的刘贞亮,下了一道新的命令。
“你去让内阁去拟个名单出来,可以推举入阁的人选。”
“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推举出什么样的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