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令有心上前戳破这家伙的谎言,可随即又想到,如此做便有可能害了这小宦官的性命,这小宦官虽油滑善钻营,可也罪不至死。一念如此,太庙令便轻叹一声,默默退到一边。
“罢了,停手吧。”谢太后温言道,心中对这个小宦官的好感值飙升,“为何还要哭泣?”
这不问还好,一问李邦宁便嚎啕大哭起来,额头在地砖上磕得呯呯直响,流出丝丝鲜血。
谢太后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汪公公上前一把又扣住了李邦宁的琵琶骨。
“汪公公退下。”谢太后呵退了老太监,对李邦宁道,“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哀家自会给你做主。”
这就没事了?太后不仅没追究这小宦官坏了规矩和冲撞贵人之事,竟然还要出面替他做主,太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一众嫔妃都在心底细细思量起这小宦官的话,想在其中找出讨太后欢心的法子。
李邦宁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查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了,好险啊!差点就把小命搁这儿了,果然是一步险棋,一半靠谋算,一半赌运气,现在看来算是赌对了。
不过这还只是第一步,后续也不得有一丝大意。
想到此,李邦宁停止了哭泣,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脸,顿首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之所以哭泣,一是心忧我大宋社稷,二是担忧家中亲人的安危,故一时失态,惊扰到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
谢太后闻言顿时眉头紧皱:“此话怎讲?”
李邦宁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高高捧起:“这是奴才前几日收到从襄阳来的家书,太后娘娘一看便知。”
汪公公上前,将书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这才将书信呈到谢太后面前。
家书中还牵涉到社稷的安危,这是什么鬼?
谢太后一脸狐疑的接过书信,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封面几个字:饱宁大兄收。
谢太后不禁轻笑出声:“你叫饱宁?”
“这个…这个……,小时候家贫,父母最大的愿意就是能吃饱饭,因此给奴才取名为饱宁,弟弟叫饭宁,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奴才进宫后改为了邦宁。”李邦宁面红耳赤的解释道,声音越说越小。
“原来如此。”谢太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叹道,“我大宋立朝三百余年,其繁荣富庶程度远超历朝历代,可饶是如此,还有太多的人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唉!”
谢太后长叹一声,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展开阅读起来,刚看了个开头,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片刻之后,薄薄两页的信就看完了,谢太后脸色已是阴沉如水,“李邦宁,这封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李邦宁顿觉浑身发寒,忙将自己如何得到信件的事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不敢有丝毫隐瞒。
谢太后捏着信件沉吟半晌,喃喃道:“此信为什么不经印绶监送入宫中,而是直接扔在北宫门外?”
说到这里,谢太后目光犀利的看向李邦宁,语气冰冷的道:“哀家知道,朝中暗流涌动,有不少人私下串联攻讦贾太师。李邦宁,这封信来历颇为蹊跷,正好给人以借口,莫非你也参预进去了?”
李邦宁闻言顿时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