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曾动作,呼吸平稳安逸。
异色冷谧一笑,他埋首在她雪色颈间,指尖掠过她的扣带,将脏了的衣服一件件脱下。
她睁开了眼,里边一片漆黑,魅影如魔,身体微微一颤,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他埋首在暗,看不到她的神色。
短暂的停顿,她再次合上眼睑,沉入黑暗之中。
……
竹林中,夜色笼罩,凤兮疑独自留在这里许久,直到有被凉风吹的受不住了,方才回过神来。
该离开了。
他目光掠过鼓起的土堆,微微上扬了眉梢,似有若无的笑了,只是有那么一丝的怅惘。
略一停留,他将手中那件黑色斗篷扔在竹叶上,掌心一点焰火,转眼灼烧成一片灰烬。
侧眸扫过一眼,他转身向着林外大步而去。
夜色笼罩下,有一人在他离开后缓缓走出,一双苍湛眼眸,惋惜的看了眼地上灰烬。
“还真是可惜了。”
对着夜色喃喃而语一声,他目光缓缓抬起,又落在了一片新土之上。
她大约很伤心的,可惜了。
若是早知这里的一切,他必然不会选择入这片竹林,让她亲眼目睹这并不美好的一切。
或许,她如今需要他的帮忙。
可要他若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岂不是雪上加霜?
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助她?
眸中一抹异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踏风而去,消失在竹林中。
……
姑苏子复还未曾清净两天,便又见到了这个不像父亲的父亲,踏着夜色,不请自来。
他仔细想了,他还不曾入承国皇宫见到她,就算是来兴师问罪,这也未免来太早了,除非他有读心术。
“您来做什么?”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一声尊称,轻描淡写的疏远带过。
“你去做一件事。”面具不曾摘,他看不清神色的说道。
“呵。”姑苏子复闻言笑了,既然说好的不沾关系,那这突如其来的吩咐,也未免太过无礼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不咸不淡的反问一声,态度并不太好,隐约还带着几分尖刺。
“你不需要帮我,也帮不到我什么,可有一个人,需要你去帮。”面具人波澜不动的深深看他一眼,开口缓缓言道。
“哦?不知是哪位兄弟姐妹?”他嘲讽一句,不屑的笑了笑,不忘将两杯茶水添满,推向对面。
面具人不动如山,“想知道是谁,你可以自己去皇宫中看一看,帮与不帮,都由得自己。”
话音落,那人扫过身上茶水,一滴未碰的转身离开。
姑苏子复闻言动作微顿,目光久久停留在芽色茶水上,皇宫?
宫中有谁是这个人同时关注的?他想答案呼之欲出,根本不用多加考虑,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什么她需要他帮什么?不是方才洞房花烛喜结良缘,有什么事,会需要轮到他插手的?
目光瞬间沉了几分,他仔细想了许久,直到手中热茶都凉透了,方才沉默的将两杯都倒在了一旁盆栽中。
反正无论如何,他本就是要去宫中走一趟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总要亲自去一次,才能看的出来有何端倪。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一件事他始终也不曾想明白,为什么此人这样密切关注于她?
……
城门外夜王突然离去,底下将士虽一心演练不知状况,可台上将官却是看的分明,那样面色大变的离开,没有人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赛天机主持完演练之事后,只觉本就已经囫囵吞枣的心更加混乱了,一切都只在片刻间,一眨眼就瞬息万变。
从前他自诩聪明,有胆有谋,也算是才智过人的,可自从不再只应对战场诡谲之后,深陷了权势漩涡,他就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
当真这并不是说他变蠢了,而是在一位谋一事,若好好的当一个军师,他有自信能够从容应对一切刀光剑影,可真让他权令上万雄兵,自己成为主帅挥斥方遒,他反而开始事事犹豫瞻前顾后起来。
果然没有一个位置是好当的,平头百姓有柴米油盐的困扰,帝王天子也有三宫六院的糟心,过一山看一山,一生漫长总要个起伏,也才算阅历不是。
“张监军辛苦了,今日演练琐事繁忙,还要多谢你的鼎力相助。”赛天机拱手一礼,笑着对面前人客气道。
这军中大多是些没读过书的莽夫,难得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抛开身份这件事不谈,总也还能比别人多聊上几句,何况此人妙语连珠,谈吐不凡,他倒着实是有心亲近的。
张竖谦辞两句,转身告退。
“明日再来叨扰。”他心中仍牵挂着上主之事,隐隐担心,闻言正好应了心思,顺势起身告退。
他一礼拜别,挑帘迎着夜色出去。
这方才迈出没两步,却突然听到了阵阵金戈铁马的声音,整齐划一,又肃杀非凡的回荡在营地周围。
“怎么回事?”
营帐中,赛天机方才疲累的转身,耳边便传来了阵阵异动。
眉心一蹙,他立时收回脱靴的手,起身快步走向营帐外。
“你听。”
张竖神色凝重,低声说道。
赛天机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方才要仔细的听一听,却忽听那声音已然接近响在周围,仿佛瞬间便是排山倒海的袭来。
气氛逐渐沉默,二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警声大作,是军队,精锐之军,数量众多的精锐之军。
深夜造访,来者不善。
不多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沉默的寂静。
“奉旨传诏,今日城中惊现大盗,陛下念及城外礼队,特地派重军驻守,势必周全保护诸位远客。”
一道旨意落下,瞬间便有黑甲军潮水般踊跃而来,将每一座营帐都团团包围住,水泄不通。
张竖眸光暗沉,一言不发的节节后退,在晃眼的刀枪剑戟之下,默然退回了自己的营帐。
赛天机霎时间面色沉凉,嘴唇发白的紧抿着,冷冷环视一周不请自入的黑甲军。
这哪里是保护,分明就是挟持,是威逼!
“你们这么肆无忌惮,夜王殿下知道吗?”他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