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很快来到那个隐秘于坤江船湾里的军港。
军港之中,已有八艘舰船升起风帆,两艘四百料福船为首,还有八艘小了一圈的鸟船马船分列两旁,至于排水量却是无从得知,总归大的有个两三百吨,小的也就百吨上下,甚而只有七八十吨。
船上火炮顶端的盖口已被取下,各有装有火药铅弹的木箱堆在后面,看似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出发了。
虽然这些战船远不及三保公下西洋时,动辄千料两千料的巨舶宝船阔大雄伟,舰船数量也不过区区八艘,但郑鸣生平首次率队出航,还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当然,激动之余,还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毕竟才是第一次嘛,自然情有可原,郑鸣如此安慰着自己。
一见郑鸣现身,唐雷刚忙从为首的福船上跳了下来,将郑鸣周全接上船去,那队陆军士兵却被留在岸边守候。
刚刚跳下踏板,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郑主席安好!”
郑鸣定睛瞧去,才见那人正是那位梅圃道长,吴由端!
“道长何来?”郑鸣有些纳闷。
“自然是来引水领航,略尽绵力。”吴由端定定答道。
“此行乃是对战海盗,想来凶险异常,道长不如早早回去。”郑鸣诚恳说道。
“郑主席便不凶险吗?”吴由端忽然一笑。
但观吴由端神色,郑鸣已然明白起来,于是再不多说,只是上前携起吴由端手臂,一起步入舱中去了。
因是夜间,平常传达号令的战旗便已排不上用场,随着一声铜锣声响,各船起锚,风帆顿转,船身两侧的船浆摇撸一起动作起来,这支八船舰队陆续从狭窄的港口驶出,随即列成阵型,以唐雷郑鸣所在的四百料福船为首,呈一字向下依次排布而去。
一待驶出坤江,绕过峡湾,驶入大海之中,忽闪不定的火光连同声声闷响从西面一起传来,看来林氏商队已与海盗交上火了!
郑鸣不由大为心急,催促唐雷全速前进,可沿路风势虽大,风向却是转换不定,刚才还是顺风顺水,眨眼之间又从侧面斜斜吹来,又或突转逆风,操船力士只得频频扳舵调帆,适应风向,便是这样,军舰还是无法直线航行,只能呈之字形曲折向前,因此速度极难提高。
这还不算,出海不久,天上那层极厚极浓的雨云终究沉落下来,洒下一场瓢泼大雨,本就雾气氤氲的海面更显昏暗,若非远处炮火还可充当方向标志,想来早已迷失了方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段水路看着虽然不远,实则要花好几个时辰才能到达,郑鸣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因自己此时身份不同寻常,反而是眼下这支舰队的最高统帅,必然要有些大将之风才好,若连这点定力也没有,岂不惹人笑话!
果然,存了这个念头之后,郑鸣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转而招来唐雷与吴由端,了解此事来龙去脉,商量即将到来的接敌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