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词猛然入耳,郑鸣不由茅塞顿开。
是啊,他们不过是丢了指望罢了,这才宁可无声无息的苟延残喘于这个远离故土的化外荒岛上。
可如果有了指望呢?如果这个梦可以实现呢?
如果有一个能够让他们足够信任的人,拍着胸脯告诉他们,这个梦并不虚幻,如果有人在画出大饼的同时,又告诉他们这个大饼需要多少面粉、多少油盐,又需要多长时间发酵,需要怎样的火候就能烙成呢?他们是否愿意相信,并共同为之努力?
当然,想要吃饼,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便如先要播种、灌溉、杀虫、收获,再而碾晒、磨粉,和面,还要早早垒起锅灶,找来柴火,忍受一阵烟熏火燎,才能得到香喷喷的大饼抑或香馍。
郑鸣从未有过怀疑,从那片土地上生发出来的同胞是愿意尝试,也愿意付出的,因为千万年来,任凭风云变幻还是磨难连番,这个民族浮浮沉沉也好,磕磕绊绊也罢,但血脉里流淌的那份深沉厚重的家国情怀却从未改变过,时至今日,同样也不会褪色!
而这家国情怀,与其说是心灵感触,毋宁说是生命自觉和家教传承。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在华夏精神谱系里,国家与家庭、社会与个人,都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家国情怀宛若川流不息的江河,流淌着民族的精神道统,滋润着每个人的精神家园。即便这伙潜军流民孤悬海外多年,远离神州万里,依旧未曾泯灭稍改。
郑鸣坚定得相信,自己这个判断不可能出错!
只是,需要给他们一份肉眼可见的希望,一份伸手可及的寄托,再为他们指明一个道路方向,给出一条途径路线!
郑鸣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于是,勉慰周老丈几句,并相约再来看望之后,郑鸣便带着周全匆匆返回议事厅中。
洪度年同样奔波一日,将郑鸣交代的信鸽、秘书和警卫三件事一一落实下去,郑鸣耐着性子听完,适度表达了一下满意和欣慰。
一旦将洪度年送出议事厅大门,郑鸣也不回转,反而一头扎进自己那间主席办公室中去了。
郑鸣拿出纸笔,先是抓耳挠腮,苦思冥想,接着又运笔如风,在白纸上好一阵胡写乱画,不时还会把刚刚写了一半的白纸一把抓起,猛地扔在地上,随即又抽出一张,继续描画……
直到天色渐暗,体贴的玲儿进来掌灯的时候,郑鸣仍是一脸痛苦,那副憔悴模样直将玲儿吓了一跳。
玲儿却是不敢多问,点好油灯,又将晚饭送入进来,还不等说话,便被郑鸣打发出去,让她守在门口,若无召唤,不得进入,而且也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屋打搅。
如此一面想,一面写,直到子夜时分,郑鸣方才满意得点点头,又换一张白纸,将那些文字仔细誊抄检查一遍,郑鸣这才放下笔。
拉过一个铜盆,将那些废弃的草稿全部放入其中,点燃,烧了个干干净净。
烟熄火灭,郑鸣这才推开办公室门,唤起守门的玲儿,返回寝室之中,随后也不洗漱,衣服也不脱,反而直接翻身上床,拉过寝被,倒头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