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吴一懒懒抬了下眼皮:“你是不是以为姑娘是太子妃?”
幽州潞县宋家长女配于帝君为后,长孙配于储君为妃,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丁郎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吴一,自己眼见为实,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李吴一又道:“宋公都告知我了,如今的太子妃不过是顶了姑娘的名头,实则另有其人。不然丁郎君以为东宫太子妃归宁,潞县一点风声也没有,还能随意出入州府?”
闻言丁郎君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什,什么?”
李吴一也不管他承不承受的了,继续轰炸,“而我是那个被姑娘退亲的倒霉鬼,若非李唐皇室横加阻拦,姑娘本该嫁我为妻。”
丁郎君的下巴险些落地,外乡人可能不知,但去年宋家女公子退婚一事闹得潞县满城风雨,他们这些分行行长去潞县拜会老东家的时候自然有所耳闻。
尤其是他们还得知,那位被退亲的倒霉鬼是在固北军中任职。要不是碍于宋家百年的清誉,他们回乡以后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丁郎君赶紧撒开手规矩站好行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烦请将军勿要见怪。”
李吴一眼疾手快托住他,摇了摇头道:“丁郎君误会了,我已脱离军籍半年多,只是个平民百姓。反而是来瀛州之前,郎君对我照拂良多。”说罢放开他,行了个标准的揖礼。
“不敢当不敢当,某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丁郎君赶紧拖住李吴一,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耻啊,人家这么通情达理的大好青年,自己怎么能用那么龌龊的眼光来看待呢,先前还说再遇见他要收房费,如今怎么开口啊,加上跛子兄的五贯钱,这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他的心好痛啊!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丁郎君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老东家本家人丁单薄,但他为人古板,不肯从旁系族中过继子侄,如此一来皇室赐婚几近断了宋家的香火。想是老东家想到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这才会上演如今这一幕。
李吴一弯了弯嘴角:“她一个姑娘家如此英勇无畏,我堂堂男子汉又岂能畏首畏尾。”
丁郎君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目光狭隘了,这小郎底子生的极好,即使脸上有疤,只要眉目徐徐一展,便宛若冬雪消弭,令人如沐春风。
他拍了拍李吴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郎啊,你还是把脸治一治吧,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惜的。”他要是有小郎一般的底子,早就“取次花丛懒回顾”①了啊。
李吴一小心翼翼问:“真的有碍观瞻吗?”
丁郎君摸着山羊须:“也不是丑的人神共愤,只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姑娘想啊。你日后与她在一处,顶着这么张脸,他人难免会非议啊。”
李吴一默不作声的低下了脑袋,丁郎君的话的确打击到他了。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穆芸筝打发走分行一行人以后,等到了晚间,蒋家娘子做好了汤饼,喊他来吃饭,他端了碗筷就跑去门外蹲着吸溜面食了。
穆芸筝与蒋家娘子对视了一眼,“嫂子他怎么了?”
蒋家娘子苦恼的搔了搔头,大概是害臊了吧,于是笑道:“二叔这么大人了,姑娘不必担心他。”
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穆芸筝也不好太麻烦她。隧歉意一笑低头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