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是郭攸之私心里的话语,既然杨纤月供出了宫锦,他是于情于理都要传唤宫锦一趟的。
至于徐轻之,因为涉及朝官,还是御史中丞,他须得之后向上请示。
于是郭攸之悄悄转头看向李承冕。
李承冕微微颔首。
没有惊堂木,郭攸之便徒手一巴掌拍在桌上,定音道:“来人,去望春楼将宫锦姑娘带来。”
自有营役应声而去。
郭攸之又道:“杨纤月,你方才说到与羌胡细作搭上线乃御史中丞徐轻之徐御史所赐,又细细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那么本官问你,你当时知道那宫锦是羌胡细作吗?”
“回大人,臣女知道。”杨纤月垂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那你是因何走上这条路的呢?”郭攸之表示好奇,“这可是千刀万剐、坐连家族的死罪啊!”
听到这句话,杨纤月下意识愣住,浑身颤抖了一瞬。
是啊,她是因何走上这条路的呢?
此时,杨纤月好想抬眸望一眼端坐在那里的幸王。
李承冕幼时,虽然是圣上幺子,可在皇家而言,幺子并不如民家那般得尽父母宠爱。
除非那幺子是嫡长子,否则幺子就意味着不争不抢,意味着默默无闻。
他永远,不会与那个位置有关。
更何况,他的母妃仅仅出身宫女。怀上他,亦是因为帝王一时兴起。
没有外戚家势、没有帝王宠爱的漓嫔,年轻时在后宫谨小慎微保全自己尚且困难,更遑论如何宠爱这个儿子了。
他想要的,小时候一样没有。
或者有了,也是哥哥们在他们母妃“善良大度”的教导下,让渡与他。
所有人将此称之为“兄友弟恭”。
可唯有他觉得,那是施舍!
他同样是皇子,同样是圣上的儿子,为什么那些他本该有的都没有,反而要在别人让渡与他以后,道一声谢?
甚至,他们叫他要“感恩”。
小时候,他困惑极了。
可长大了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切皆因自己与母妃无权无势所致!
所以,他此生追求的,唯有权势。
为了得到权势,甚至一开始是为了平等的生存,他从十岁开始就钻研各种权术之道。
为了权势,为了让那些施舍过“恩宠”于他的人有朝一日全部匍匐在他的脚下,他一切势力皆可合作。
而她,而她杨纤月……
她的童年与他虽不相似,却是何其异曲同工!
虽然她的母亲廖姨娘极会耍阴,入府几年便阴死了嫡母,可到底嫡庶身份有别,恨又恨在她还是个女儿身。
所以在十岁之前,她被远远地抛弃在南境水域。
南境水域……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