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不忘道:“到时候你只消在后面指点江山,脏活累活全是我一个人干,可我好歹也是南巷扛把子啊,南巷兄弟都还唯我马首是瞻呢,结果我到了你这儿的待遇简直跟你的阿魁半点区别都没有,你说我亏不亏?”
冷溪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等会儿不就请你吃饭,管你吃饱了么?你还要计较甚么?”
他立马跟她贫嘴:“你管得了我一顿,管不了我一辈子啊,难不成你还想管我一辈子的饭啊?那可不成,我娘死的时候我可答应她了,以后管我饭的只有是我木家明媒正娶进门的正经媳妇儿。”
“你个孤儿哪来的娘?”冷溪的拳头都伸到半空去了,忽觉自己这话说得过于难听了些,便又收了回去,堪堪磨着后槽牙问他,“那你说,你待怎的才叫不亏?”
“不如那时候你把北街的大权暂时交给我,我来个南北统一?”
“……还南北统一呢,信不信我打得你东西分裂啊!”
虽说冷溪脾气确是不好,但像木不忘这样总能惹她生气,还每天不重样儿的,倒也是头例了。
咸宁二十二年春,正月初九,柔夷使团经嘉禄关入权州华都府。
帝宋莱领六宫妃妾与公主亲赴午门相迎,一路见他们吹吹打打,歌舞载道从朱雀大街那头走来。
冷溪身着锦衣卫校尉礼服,腰挎绣春刀,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站在冷成德身后的,北镇抚使右边的,四五个试百户背后的,那一堆新上任无品无阶的无名小卒中间。
他们各个身高马大,虎背熊腰,将原本在女子堆里还算高挑的她,衬得像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鸟。
同她并排而立的易杰仁亦是一身齐备的锦衣卫礼服装束,就是做工用料暗地里要比他们其他人的精细多了。
趁着没人在意,偏头凑过来:“冷三姑娘,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吧?”
当时听二哥说起与她同期入选的名单上还有这号人物时,冷溪当场便怎么也不肯信,直到又听得他是被易老公爷一大把年纪,腆着老脸亲自上门求了冷成德,才将他家这个不成器的独生孙塞进来的,心里畅快不少,却也是打心眼里为他感到不耻。
所以,和他多说一个字她都嫌烦,连正眼都不看他,“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易杰仁被她这态度激到,可眼下这么大的场合却也不敢发作,直拿鼻子对着她不屑地哼哼:“你在这儿跟我厉害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只领了替人驯兽养畜生这样连台面都上不得的活计,亏你还是冷指挥使的亲女儿呢,我说,你该不会是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