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无能!
甘旸的四个字的嘲讽,在九重天中久久不散,众人皆惊,四处望去,除了声音在回荡之下,让人不寒而栗外,看不到甘旸到底去向了何方。
而在远处的圣先真君对于甘旸这般戏弄彻底愤怒,怒吼一声,朝着甘旸消失的方向,猛地挥下手中的画戟,然而画戟生风这样的巨力之下,却仅仅只是斩落了几丝游云。
无暇顾及命格之轮如何,看着帝后被甘旸逃脱之时的力量震开,那道好不容易撕开了的结界的破口,又逐渐弥合,音楠看了陌桑神君一眼,正欲追出,却看到还未弥合完全的结界缺口处,涌出无数恶灵之气。
甘旸逃脱,后手原来在这里。
而凌霄殿外,九霄云层之上,仿佛这片天空的霞彩是一张魅惑神思的纱幔,跟随着那结界缝隙,此刻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一般,亦迅速裂开了数道切口,而切口之中亦同这结界之处一般,像是飞瀑溅落,流泻出恶灵之气,正向着各处仙岛滚落而去。
九天玄女毕竟在西境一战中得了经验,率先扔出长枪,破云飞出凌霄殿,而一只净瓶同时落在了枪尖,一声清脆的炸裂声后,净瓶碎裂,碎片如雨,向着那些迅速开合的切口飞去,碎片将整个九重天包围,恶灵之气还不及凝聚成形体,便被玄女娘娘这净瓶之中所带之力,尽数囊括其中。等到九重天这些气息已经偃旗息鼓,而切口也不再流出,碎片才又迅速聚拢,合成了原样。
“广泽神君,你看!”
一战首捷,九天玄女却并未觉得轻松,这样容易,反倒让她觉得此事更有蹊跷。回到凌霄殿内,将净瓶交给广泽神君,问道,“幸而无根山中采到这恶灵气息残留,才能早早应对。神君方才说的那些,不知再结合这些东西,能不能再多测出些什么。”
广泽神君将帝后扶起,盯着这净瓶之中正在凝聚,却又被净瓶之力压制散开,重复不休的恶灵之气,又看着音楠和陌桑道:“本无需再确定,此前所说确凿无疑。可是方才所见,又不尽然如此。”
“此话怎讲?”陌桑道,“难道又非那恒元古兽?”
“不……”广泽神君沉吟,又道,“不只是恒元古兽。当初恒元古兽发源北疆,能造幻食魂,以摩罗之门,纵行六界,可却不曾有过生出这般恶灵之能……”
“此话,我倒是不解了。恶灵并非此刻才有现,难道广泽神君并不知道?”九天玄女觉得广泽神君既然能够查出这般因果,自不应该忽略掉恶灵这个线索,“若非恶灵,上古恒元古兽又是如何在六界作乱?”
广泽神君掐指算了一算,浮尘扫灵台,道:“方才所说,恒元古兽在六界释放孽因,端的是变化各族之态,以因果为器,此前我知晓恶灵,但也以为恶灵乃是这孽因所成,此刻亲见,却并非如此。恶灵能剧而为实,甘旸他所用并非恒元古兽之法。“
“神君的意思是,甘旸同那恒元古兽有关,但却并非就是恒元古兽所化?”音楠亦问道。
“嗯……但是最后那人离开,九重天四处裂开缺口,这又确是摩罗之门的路数。可方才九天玄女的法器便能够轻易解决这麻烦,又说明,虽然同恒元古兽相关,也确实是摩罗之门,可力量,却难同当初匹敌。”
这话说完,几人不知该幸还是不幸,难同恒元古兽匹敌,说明事情不至于造成当初那样的后果,但又有不同于恒元古兽的其他力量,能造成最坏的结果是如何,便更难以琢磨了。
而音楠此刻心中将此前的消息,和已有的推论再行结合,心中猜想,既然恒元古兽能发源北疆,那是否当初迟默采下的石花,便同这恒元古兽有关?那霁欢,若除了渊域之中形成了的灵魂躯体,会否那石花本身就蕴藏着某种灵力?而这灵力,最后在霁欢于极界万年时光之中,被甘旸亦某种方式吸收了去?
所以,甘旸才常说什么,同根同源!
可既然如此,他还需要霁欢做什么?难道……所谓恒元古兽的力量也好,创灭之力也好,都需要霁欢才能施展出来?
陌桑见音楠沉默,心中已猜测这之中大家都没能找寻到的联系,必然同霁欢相关,但眼下却并非问的时机。
正当此时,气泽元神调息停当的帝后,却再次看着结界,忽道:“不好!”
“妗瑶?”广泽神君看着帝后,“怎么?”
“命格之轮有损!”帝后再次将神力汇于掌心,将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痕迹破开,像方才一样,试图再次打开天帝的结界,而此刻,却一丝缝隙也无法打开了。
“怎么了?”陌桑神君也问道,“帝后是感知了命格之轮有损?”
“不止如此!”帝后神色极为忧虑,“陛下正耗费神力修复命格之轮,可……”
“报!”
帝后娘娘话没有说完,殿外忽然一人出现,这个声音,音楠太过于熟悉了,正是当初自己冥界之中,被陌桑神君无奈之下,安排冒充的那位冥君,北翼衡!
北翼衡见凌霄之上这些人,先愣了一瞬,但事态严峻,便朝着帝后禀告道:“帝后娘娘,敢问陛下何处?”
帝后将掌心的痕迹盖住,肃然了面容,道:“陛下闭关之中,冥君何事惊慌?”
陌桑神君见北翼衡有些犹豫,道:“此前本君安排冥界加强对凡世巡守,可是出了意外?”
“不止凡世,冥界亦乱!”
照北翼衡所说,几乎是在一时之间,忽然太多非命而亡的凡世之魂入了冥界,这样情况还是在万年之前的大战之时,因有战事波及,导致凡世命数被破坏,才有发生过,而今次却比那次情形更加严重。
北翼衡查探之时,还没有找到原因,却发现冥界之中出现一些莫名之力,随这些几乎一拥而入的灵魂一道,入了冥界之中。冥界在此前接到陌桑神君的命令之时,便有准备,北翼衡毕竟战场出身,对于这位一贯不事俗世的神君也很是了解,如今这样安排,或有大事发生。此刻,虽然冥界防备得当未至大乱,可这些灵魂在冥界之中无法注生,只得被北翼衡暂留于冥河灯界之内。
可事情远没有停止之象,北翼衡来九重天禀告此事时,冥河灯界已开,若仍未停歇,数盏灯界亦无法容纳,若是灯界再破,这些无主的魂灵将流入妖界魔界。彼时,这么多年被压制着未曾壮大的两界,必然继续生乱。
无论是内乱,还是将乱再祸及其他地界,都是不可估量的灾难。北翼衡当机立断,抛却上禀天帝一应程序,亲自前来。
帝后娘娘听罢北翼衡所述,再次试图打开命格之轮的结界无果,遂将帝后之令交给北翼衡,道:
“冥君掌管冥界不久,冥河灯界与冥君之力息息相关,恐难以坚持太久。持此令可保冥河灯界不破,同时,若冥界真有危难,冥界之力难以承之,持此令可由圣先真君调配九重天天将相助!不必再行请命!”
北翼衡看着从未见过的如此坚决的帝后娘娘,接下令后,五味杂陈,饶是这几句,如今所面对的境遇心中也有猜测,犹豫片刻,道:“可陛下……”
“陛下自有孤,与各位神君在此护法。如果那人真有此力,妄图覆灭六界,何须逃走?九重天自守神族,冥君也必守好冥界!”
“属下领命!”
北翼衡离开后,帝后娘娘心下的一口气松开,看着陌桑神君,道:“广泽说是恒元古兽,我曾经倒是听过,如今命格之轮必须陛下亲自修复,但……凡世,神君亦知,神族与妖族魔族虽已经修好,但一直摩擦不断,命格之轮是神族之基,这十亿凡世生灵又何尝不是?命格之轮由父神母神所创,若六界有异,命格之轮便会有所显现,同时……”帝后娘娘叹了一口气,看着各处仙岛之上,朦胧着一层看不透的玄机一般。
“本君明白!”陌桑神君接道,“命格之轮有损,凡世即损,所以方才师兄取娘娘之令,将凌霄殿上的仙僚们都遣回自己宫中,想必娘娘已经安排了这九天之上的仙官星君们,各领了命辅助各处凡世地仙,守住凡世,这个神族之基!”
“没错!但是,我也曾经上过战场,且关乎凡世覆灭相关的奏表几乎也已经看过,此事,关键并不是神族如何守,而是那带着创灭之力,恒元古兽之力的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如今这战场应该算在哪里,倒难能明算,你们已经同他有过交手……我虽有准备,但确实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从陛下手中逃脱……如今,又从何处去寻?难道又只能等着,等着六界皆为战场,又变作上古混战一般的炼狱?”
“此事,恐怕需要问音楠君了!”广泽神君在帝后说完之后,先于陌桑看着音楠,道,“想必音楠君知晓的,已经比之九重天更多的多了?”
“是否多得多,本君也不确定。但既然九重天上已经局势稳定,那本君也要继续去寻找此人了!”音楠知晓这几位的意思,关于甘旸身份的那些怀疑,还差的,或许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但是那一部分又必然牵扯出霁欢。若是最后,再次将霁欢推向另一个方向,让霁欢被迫站到同甘旸一样的对立面,那生机又在何处?
音楠说完话,不等诸位再说些什么,便迅速离开了凌霄殿。
方才已有夜笙感应,甘旸来命格之轮处,说完那句话离开,其实意思已经明显,他要做的事情,已经诸事皆备,而此刻,他最好的去处,便是回到极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