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内殿,鼻尖处涌入的酒味就越浓。
然而楚云玦的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他抬眸看了眼周围,脚步一顿,眉心便微不可觉地拧了拧,但是没过多久,他再次抬起步子,往内殿走过去。
殿内没有点灯。
月华皎洁,顺着大开的窗户倾洒进室内,内殿的角落里,身着明黄锦袍的少年抱着酒坛缩在那里。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云玦的脚步顿住。
许久未见...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比之当年,似乎...又长高了些...不过也是...到底,也是个要及冠的大人了。
眸光柔和了些许,楚云玦轻叹一声,抬步走到楚夜面前。
缓缓蹲下。
然后他开了口,嗓音低低的,却带着一点细微的柔和:
“阿夜。”
那少年缓缓抬起头。
墨发披散,面色苍白,一张俊美的面容此时憔悴得很...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会认为他应该已经身患重病了。
“...父皇?”
视线渐渐有了焦距,楚夜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是嘶哑的:“...您怎么回来了?”
他没哭。
他好像很平静。
眸光闪了闪,楚云玦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语气很轻,带着无奈:“...傻小子...”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
楚夜的眼眶却是一下就红了,他的唇瓣颤了颤,语气低低的,带着一点哀求:“父皇...你去找找表叔...你让他帮帮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好不好?就...”
“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她还那么小...父皇...华眠还那么小...我还没有认识她...父皇...儿臣求您...能不能...救救她?父皇...”
“阿夜。”
楚云玦轻叹着打断他的话:
“她已经死了。”
没有人,能救得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即便绝殇能...
但是,作为表兄,楚云玦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要求千绝殇做什么。
那不是千绝殇的义务。
她已经...死了。
楚夜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就宛若魔咒,一直萦绕在楚夜耳边,他抱着酒坛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旋即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喃了一句什么。
那声音实在是太轻。
即便是楚云玦这等习武之人,竟一时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阿夜。”
同有所爱之人,楚云玦倒也能理解自家儿子此时的心情,他摸了摸楚夜的脑袋,嗓音难得温和地开口:“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当然,你放不下,父皇也不会怪你什么...毕竟重感情是件好事...你还很小,时间很长,你可以慢慢地接受...若是一辈子都接受不了,倒也无妨,父皇,倒也并不在意什么子嗣问题。”
之前说的,不过都是些玩笑话而已。
楚夜的嗓音低低的:
“...那父皇呢?”
楚云玦一顿:“什么?”
“父皇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让儿臣如此?”少年轻声开口:
“明明你都做不到...”
“到底...谁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