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一个时辰,谭庆和还缩着自家铺子后院养伤,谭家老爷子就有家仆搀扶着颤巍巍的来到铺子里。
他这几年上了岁数,身子骨越发的不好,就不再操心自家生意的事情,没想到那个混账竟然把好好的铺子经营的要关门。
看到萧条残败的铺子,想起那孽子闹的那丢人的一出,谭家老爷子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在铺子里坐下,呵斥家奴把那不肖子给他唤出来。
小伙计打着哆嗦给老爷子上了茶,就缩着脑袋朝一旁溜去。
在后院躺着脑袋霍霍的疼,他也睡不着,心里还在思索去哪里搞到那么一大笔银子好度过这个难关,听到家奴说老爹亲自过来,谭庆和吓的差点从床上跌下来。缩着脑袋进了铺子,见他老爹一脸寒霜,忙一脸讨好的笑着,“爹,你老不好好的在家里养身子,来铺子里做啥?”
谭老爷子抓起面前的茶盏朝儿子掷了过去,见这混账还敢躲闪,气的大声骂了起来,“孽障,有你在,老子不被气死已经是老天有眼,你没银子做啥去打肿了脸去冲胖子,咱家里的饭菜是不能吃是咋地还让你欠下饭馆几千两的银子?你个混账倒是和老子说说,你吃的是人参还是灵芝,几顿饭就要四千多两的银子,你经营着铺子一年给老子挣回了几个四千两银子,有这狗胆子去抛撒大笔的银钱在饭桌上!”
被老爹责骂,谭庆和这会心里万分懊恼,真不该听那小贱人的话,过个生辰就在府里大摆宴席,他在味美轩吃了几次满打满算才不到两千两的银子。
可若把实话和老爹说咯,为个小妾花了二千多两银子,他的皮恐怕要在这里就被老爹给剥下,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来,“爹,你不知道如今生意有多难做,儿子想让咱铺子生意有气色,无奈之下才带着人去酒楼,为了笼络人心,这银子自然就花的有些多……”
到了这时候,这孽子还在巧言令色,谭家老爷子是身子不好,不愿意伸手管铺子里的琐事,不代表他不知道府里的那些事情,他抓起另外的茶盏朝儿子的脑袋砸了过去,“孽障,你还有脸说,你老子的寿辰也没见你摆上十桌二十桌的,为个狐媚的贱人,竟舍得耗费那么一大笔的银钱去置办酒席,你当老子的眼瞎、耳朵也聋了吗!”
可怜谭庆和这会心正虚,耷拉着脑袋,自然也没看见他老爹又拿起茶盏砸他,脑袋又挨了一下。
疼的他嗷嗷叫着从地上蹦哒起来,揉着脑袋,谭庆和气咻咻的说着,“爹,你可真够心狠的,砸死了儿子,有哪个会给你养老送终啊!”
见儿子这样不争气,谭老爷子捂着憋闷的胸口,硬是把到了喉咙的腥甜给强自压了下去,“老子这会能被你气死,还能落个棺材,等再过几年死了恐怕连草席都没一领!”
谭家要败落在自己手里,难掩心疼的悲凉,谭老爷子从儿子的身上收回失望又悲痛的眼神,他转过头吩咐着老管家,“谭兴,你给我拿纸笔过来!”
到底是跟了老爷子大半辈子的老奴,从老主子的神情里已经察觉到不好,谭兴想张嘴劝说,却找不出合适的话,在心里叹口气,没落的去柜上拿笔墨纸张。
颤抖着手写下转让盛和斋铺面的通告书,让谭兴拿去张贴在铺子外面,谭老爷子的背彻底的佝偻下去。
“爹,你真的要卖了咱的铺子?不能啊。”
开始还好奇老爹要笔墨做啥,当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爹写下转让铺子的通告书,谭庆和也变了脸。
老家还有一些田产,指望着畜生再撑不了两年,恐怕会败光所有的家业,两个好学的孙子也会没银子读书上进。
谭家老爷子黑了脸呵斥,“闭嘴,老子这会把铺子转卖出去,还能落几个养家的银子,等你个混账败光,我的俩孙子就等着活生生的饿死!”
从铺子回了谭府,谭老爷子把儿媳请过来,把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交给了贤惠又绵软的儿媳,让她带着两孙子先回老家收拾老宅,他处理完城里的家产就会带着那个混账东西回去。
儿媳看公爹把家底都亮给了自己,跪下痛哭起来。
挥手让儿媳带着银钱离开,谭家老爷子让谭兴把家里的奴仆都带到正厅,连儿子的几个小妾也没放过。
没多久,牙行的人来到,不但买走了谭家一大批家奴,连谭庆和的几个小妾也花了极少的银子买了回去。
到了后晌,筱白荷已经从赵大山的嘴里得知谭家要买盛和斋。
听说那个四间两层带一个大院十几间的铺子才三千两银子,在闹市区的铺面虽说要三千两银子价钱不低,可也依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她不用和穆希芸商议就带着刘元殊拿着银票去了盛和斋。
也有不少人对这三千两的铺子观望,他们可没筱白荷有魄力,径直带着银子上了门。
在府里得了准信,是儿子欠账的味美轩的东家要买铺子,谭家老爷子连过来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让谭兴这个老管家亲自过来办理这事。
有人乐意买,有人乐意卖,这笔房产买卖很快就成交。
见筱白荷把手里的银票递过来,谭兴摇摇头,叹口气,“筱东家仁义,可我们老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里还有一千多两银票,筱掌柜请收下吧。”
欠账还钱本就天经地义,筱白荷也没多推让,示意刘元殊收下一千两银票,那个一百多两的零头就给豁免,又亲自把谭庆和签署的欠条给了谭兴。
想到自己不争气的主子仅仅为了讨好小妾活活葬送了谭家的百年老字号,谭兴目送筱白荷他们二人离开,心里犹如吃了生蒜辣的难受。
临出府,老爷子交代,把铺子出手他们也要早些回乡,方才处理好此事,他也应承下三日之内会把铺子腾空。
看着老爷子打理多年的铺子被自己亲手卖掉,谭兴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身上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大半,满是颓废的指挥着下人把铺子里的物件朝外面马车上装。
坐在马车里走了好远,刘元殊才叹口气感慨着,“白荷,没想到谭家百年老店就这么没了,人生还真是变幻无常啊,可怜了谭家老爷子那么仁义端方的人竟然养下这么可混账玩意。”
“人常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谭庆和不争气,谭家老爷子也是预料到他儿子支撑不了谭家生意,下狠心早些转让了铺面也省得被儿子败光,一家子落个衣食无着要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横竖咱做事也没违背良心。”
从谭家老爷子断尾求生的法子来看,这老头子做事也真是够狠,筱白荷也认同刘元殊的话,她幽幽的接了几句,纯属是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