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在水闲闲道:“反正蒲家也不可以把你吃了,你便赔罪吧。”又叹道,“你沮丧个什么?该沮丧的是我。蒲家从我大嫂子那边找了过来,说不得,今儿个圆场的差使我想推都不行能,这事儿跟我半文钱都不沾,我却不得不帮着你一起赔礼赔罪还得赔笑了!”
又说她,“小没本心的,你过来也不把我外甥带着,叫我见到他雀跃雀跃。”
“我哪里带得了他出来?”诸瑶儿听到儿子心情倒是好了点,道,“听说我今儿个要到你这里来,婆婆便说金桐院里没人主持欠好,登时叫人抱到上房去了。”
商在水笑着道:“我道为什么一打发人去你便能来了?做了妻子的人,上面有婆婆的时候哪有这么解放!你是母以子贵。”
“还真有点如许。”诸瑶儿也不否认,道,“自从光儿落地起,母亲对我一下子好了许多。便连两个嫂子也不似以前那麽抉剔了。像今儿个我撇下事儿过来你这儿,换成过去,便便母亲准了,嫂子们肯定也要说嘴。今儿个母亲一应允,她们也都和和气气的远不似从前那样不阴不阳的不酸上几句不怡悦了。”
商在水浅笑着道:“闻说你婆婆最近有意叫你一片面把家管起来,现在她们大约巴不得你经常出来,好叫她们多管几件事呢!”
说到这儿也到大房了,两人进了门,果然见内里有过清场的陈迹,只留了几个得力可信的大使女奉养摆布,而医生人蒲氏正陪着一个华服妇人说话。这妇人下首还坐了一个彩衣少女,这少女诸瑶儿却是认得,因此前见过两次的蒲家小姐蒲清泠。
蒲清泠跟着的,不言而喻便是蒲家的尊长了。
诸瑶儿心虚得紧,这会便有点局促。蒲氏与那华服妇人倒是客客气气的蒲氏又说明那妇人是自己的娘家大伯母温氏:“说起来我大伯母这一房还和诸妹妹娘家有点儿渊源,诸妹妹才到帝都许是不晓得?”
“我却是目光如豆的很,还请蒲嫂子辅导?”诸瑶儿当心翼翼的问。
蒲氏便笑着说了起来:“我大伯母养在膝下长大的次子,我那叫沉渊的堂弟是自幼拜在了现在的司徒大人门下求学的。”
“蒲二公子是叔祖父门下。”诸瑶儿这么一算便有点尴尬如此要如何称呼呢?从汤天下那边,和蒲沉渊是平辈论交的,现在按着诸煜这边算,莫不是自己要叫蒲沉渊为蒲家叔父吗?那当前的蒲氏有温夫人……
幸亏温夫人和气的接话圆场,儒雅道:“犬子调皮,幸赖司徒大人不嫌其天资不堪,收入门庭,早晚得聆训诲。”
“温夫人您太客气了,瑶儿曾随拙夫见过贵家二位公子一回,俱是贤良温润之人,譬如芝兰玉树。”诸瑶儿自要助威一番。
你来我往的客气过了,蒲清泠溘然提起来商在水的蒹葭馆里养的鹦鹉之类,言下之意便是等着商在水约请并伴随她过去观赏。
这么的调虎离山计,商在水自不会被骗,笑眯眯的叫了大使女春色、夏景,亲亲热热的道:“这如果旁人我一准要切身陪着过去,但蒲妹妹你是我至亲嫂子的堂妹,可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那院子你只管随意便好。”
又笑吟吟的说,“我这或是头一回见着温夫人,早便听说温夫人的贤惠名声了,夫人忙着,等闲也不肯过府来做客,现在可贵一见,我可必然要好生请教请教。怠慢蒲妹妹的处所,且容我回头赔罪。”
她这么讲了,温夫人、蒲氏、蒲清泠一起说她太客气了蒲清泠把她引走失败,春色、夏景倒是恭尊重敬的到她跟前约请,自己却不得不走了……
温夫人见支走肯定会替诸瑶儿副手、又是公认夺目厉害的商大小姐不可,也不兜圈子了:“前日,灵仙公主被召入宫中,回府后令公主府长史至敝家,说起一件婚事……”
诸瑶儿忙态度严肃,搜索枯肠的想着一会要如何赔罪好叫蒲家消气温夫人顿了一顿,复道:“敝家早先不明因此,犬子平淡,如何入得宫中之眼?后来倒是次子沉渊提起一事,言大约与诸夫人相关,事关犬子毕生大事,因此敝家不得不来向夫人问一问,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温夫人言重了,说起来此事瑶儿做得委实孟浪。”诸瑶儿满面通红的讷讷道。
她这儿内心忐忑不安的不晓得要如何对蒲家人叮咛,倒是商在水警省,代她问了一句:“温夫人,未知贵家二公子所言之事是?”
温夫人淡淡一笑,道:“说起来也是沉渊去向无礼,是这么回事昨年承娴郡主出阁,因郡主是司徒大人的至亲外孙女,沉渊自也要前往润王府庆贺。他不擅言谈,又不喜热烈,便趁着时机往花圃中去,于湖边树上避人。不料……不久以后,安吉公主殿下与诸夫人恰至树下相谈。因公主殿下与诸夫人未携随从,沉渊忧虑被人误解,遂不敢出声,等两位离开,这才下了树。”
“……”
堂上静了一静,商在水很是怜悯的看了眼诸瑶儿:这可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也晓得,安吉公主与诸瑶儿甩开随从,跑到湖边说话,便是为了避人耳目。偏巧她们挑来挑去竟挑到了蒲沉渊避人的树下也便算了,居然说的或是跟蒲家相关的事儿……
好吧,现在晓得安吉公主也可以没有把诸瑶儿卖掉了。
公主殿下的话没准还能辩驳,蒲沉渊无意中偷听到的话……连商在水都想不出来诸瑶儿除了赔罪认罚还能如何办?
诸瑶儿笑得尴尬又牵强,完全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幸亏温夫人继续又说了下去:“沉渊说其时安吉公主殿下将驸马人选托付给了诸夫人为其刺探,以免所托非人。而诸夫人言比着公主殿下的请求,认为有一人极为合宜。听沉渊说,公主殿下最信任诸夫人……现在宫中托了灵仙公主扣问敝家,敢问诸夫人,犬子夫人所荐?”
诸瑶儿面红耳赤的点了点头,讷讷道:“此事是瑶儿过失,夫人但有责罚,瑶儿情愿接收,绝无牢骚。”
她认的这么爽利,温夫人一光阴倒欠好说什么了,顿了一顿才道:“公主殿下皇亲国戚,犬子不堪,如何般配得上?”
诸瑶儿无言以对,只好道:“瑶儿知错亦知罪。”
温夫人便潸然泣下,道:“敝家无意责怪诸夫人,犬子无以般配公主殿下,现在皇家竟提婚事,如何是好?”
虽然说阀阅世家在国中积重难返,天家终于是天家。晋时民间尝有“王与马,共天下”的儿歌,足见王氏在其时的势大。可新安公主的驸马桓济被废去驸马之位后,欲尚王献之。其时王献之与其发妻郗道茂结发情深,为了回绝这门婚事,不吝以艾草炙足,以致于今后长年患了足疾仍然被迫休弃郗道茂尚主。
现在蒲家势力不如王氏其时,圣上也非彼时年方十一的孝武帝,既然让和蒲家有亲的灵仙公主去问了,蒲家哪儿敢回绝呢?便算敢回绝……岂非学商在水,让蒲照玉给自己脸上来几刀么?温夫人哪里舍得。
况且便便豁出去回绝了……商在水便是个例子,这位大小姐,是阀阅诸家都公认的能干摩登,现在都双十韶华了,毕生大事或是没有下落。这也便是家里便她一个女儿,又是嫡出,父兄垂怜,否则在娘家待着也够可怜的了。蒲照玉也可以不要忧虑娶不到妻子,大不了低娶,疑问是他的出息如何办?
见诸瑶儿无话可讲,商在水内心叹了一口气,出言道:“温夫人,此事都是表妹她幼年蒙昧,思量事儿不敷全面,以致于带累了少爷。现在错误已经铸下,表妹心中也是懊悔不迭,但望能够填补贵家一二。”
横竖事儿到这里了,诸瑶儿也没有不认账……你没找到汤家门上,而是托了我商家约请她过来,显然也是不想把事儿闹大。现在你想如何个填补法便直说罢!
“这蒲家倒也爽直。”用过午餐,温夫人便领着蒲清泠告别了,商在水则把诸瑶儿带回自己住的蒹葭馆里,一面剥着石榴一面笑着道,“谢绝和天家攀亲代价太大,况且安吉公主并不得势,降落以后把她自己治好了,不怕她仗着天家身份陵暴驸马合家,便这么接管了。只是既然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他们也不可以平白吃这个亏……你可听得出来她话里的用途?”
诸瑶儿可没她这么轻松,颦眉促额道:“便是听了出来才头疼你不晓得这个蒲照玉,他本是我婆婆给我小姑子看中的人之一!先前婆婆晓得我把他保举给了安吉公主殿下便给了我好一顿没脸!要不是有了光儿,我今儿个的确不晓得回去要如何跟她叮咛?最要命的是,现在温夫人话里话外的用途,是想把蒲清泠许给我那六弟敛昆……”
女配皇妃太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