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了身上的一块墨玉,双手高举过头顶,捧到了赵谨的面前。
赵谨原本弯身要搀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直起身仔细的打量着路昭容手上的东西,这块墨玉是长方形的,玲珑小巧,雕工极其精致,仔细看去,似是能看到墨玉的边框都是细细密密的字。
这样的手艺……绝世之作。国灰有这个手艺的匠人无子无女无徒,做了这块玉之后……就被路老王爷杀了!
呵呵,他想要的……还能得不到吗?
赵谨走回到椅子上,不疾不徐的问:“路昭容这也是何意?”
“只要世子肯放过路家,路家的星云阁,将以世子为尊!”
“星云阁换一个放过,路昭容不会觉得太亏了吗?”
路昭容心下一惊:他竟然十分了解星云阁,而且还知道别有用心!而且在知道星云阁价值的前提下,还能够淡定如常的和自己周旋!
她……自愧不如!
这一刻她也明白,这个众人眼中的正人君子,严苛的老学究,却是如此的擅长权谋,她终于明白赵谨为何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路家陷于危难。
路昭容镇定的答道:“我只求世子,能够保下路家,还有我的诩儿!”
赵谨冷笑一声:“我可没这个本事!”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路昭容慌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说得好好的?他这是……
路昭容想到那一种可能,瞳孔一缩,难道……他全都知晓?如果是这样……他就太可怕了。
“世子且慢!”
赵谨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蹲跪于地的路昭容:“路昭容还有话说?”
“世子是看不上星云阁吗?”
“你……不如去拿着这些找陛下……岂不是更好?”这点东西就想打发他?
“世子明知,陛下一旦知晓,定会……”顺藤摸瓜,很可能会把她手中最后的王牌找出来!陛下找出来了,依着陛下的心思,一定会怀疑她还有别的,定会严加审讯,审不出的结果就是……她不是被困死在冷宫就是被杀!
她这样的祸患,陛下不会留!
赵谨冷冷的回了句:“什么?”
路昭容眼一闭,心一横,双膝跪地:“世子!如果世子肯保下路家和诩儿,路家的黑骑军将尽归世子所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谨才算是满意了些,他又重新坐下,抖了一下袍角:
“口说无凭!”
路昭容犹豫了一下,就又脱下手上的一枚金镶的墨绿色玉镯,连同刚才的那块墨玉,双手捧上。
“打开。”
路昭容寻到了暗扣,按了几下后,只听咔的一声,玉镯一分为二,她从里面拉出了一个极小的钥匙。
“世子请过目!”
赵谨这才将这些东西都接了过来,并没多瞧,而是放在了手边的小桌上:
“这是……”
“世子,这枚玉镯是属下母亲的陪嫁,属下一直佩戴。属下的父亲在多年前拿去改造了一番,并放了这把钥匙在里面。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宫里龙图阁的一处……暗格。黑骑军的信物,就在那里!”
“好一个路昭容,好一个路老王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龙图阁是宫里藏书的地方,这里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小内监,虽然清闲但是也没什么油水,又不能常见到贵人,大部分内监都不愿意去的清水衙门。
“世子,龙图阁的总领内官……是路家的人。”
“嗯。”还算有些诚意。
“若世子敢去取,黑骑军就是世子的!”
“这就不劳路昭容操心了。”
“至于你……”
“属下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赵谨站了起来,收走了墨玉,把玉镯还给了路昭容:“天色不早了,路昭容早些回吧。”
路昭容接过玉镯,三两下复原后又重新佩戴在手上,站了起来,仍是不放心的追问:
“世子,可……”
“陛下那里,你还是亲自去求吧。”明面上的势力,还是要交给陛下。
“谢世子提醒!”
路昭容立刻秘密的回了宫,而赵谨……自然是找他的小阿钰去了。
这事说起来,并不是路昭容无能,而是赵谨太强大了。
路老王爷在死前半年,预感到自己已经无力撑起路家,可是两个儿子都不成气。二公子暴躁冲动没脑子。三公子胆小懦弱没本事。
所以……他强撑着久病的身体,秘密进了雍京。
只不过彼时的赵谨势力遍布天下,他自以为秘密进京,哪能瞒得过赵谨?
至于赵谨如何得知路家有星云阁和黑骑军的事儿,他还要多亏……他的小阿钰,给他提供了更多的铺面做联络点,还有更多的银钱!
宋妧听完赵谨的讲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哇!你简直就是……一个个……”
“怎么?”
“老狐狸啊!好奸诈啊!”
“这样不好吗?”如果她嫌弃,他可以考虑收敛一下。
宋妧笑眯眯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当然好!这样人家好有安全感,更有成就感。”
“成就感?”
“这么优秀的公子,是本大王的男人!”
“呵呵呵!”虽说这情话太土气,但是赵谨听得舒服啊!
“那本公子……以后再接再厉?”
宋妧豪气的一拍自己的胸口:“公子放手去做,银钱的事有本大王呢!”
“哈哈哈!”
第二天,延庆帝刚下了朝,路昭容的婢女匆匆而来,跪在了延庆帝的面前:
“陛下!”
钱松茂开口寻问:“何事?”
“是路昭容病了,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钱松茂心里琢磨着:这病的……很是时候啊!他不敢妄下决断,回身看向延庆帝:
“陛下,这路昭容许是跟着三殿下着急上火了,要不您……”
“嗯,是啊!”
说着就向着路昭容的寝殿所在的方向,走了去。边走还边想着:病的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