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让五有了应对的法子,强撑着玩笑道:“巧得很,我也总觉得先生奇怪又是什么样的家庭,才生出先生这样洋葱般的人儿?”
“洋葱?”
“对啊,”五笑道,“我觉得先生该是有故事的人,那故事藏在洋葱芯里护着,谁想剥开看看,都每剥一层,多一层鼻酸。”
她只是想起了杨宗纬洋捶那首歌觉得像他,便借鉴着用用,以进为退,并非真的知道方先生的经历。
左右猜一猜便知道不凡。
他是黄七的表哥,必定也出身望族他孤身一人在土匪出身的胡家做个教书先生,想必有着不可轻言的过去他如此学识,如此身怀绝技,却一身病态,吃药,不吃肉,还不能人事……
这一定是个洋葱般有故事的人吧?
她只是随口,谁知竟似触动了方先生的内心。
他脸上蒙着的笑容渐渐褪去,前倾的上身也缓缓退回原位,虽因习惯教养仍坐得挺直,精神却明显已经萎了,整个人如同抽去魂魄的木雕泥塑,半点生气皆无。
五有点被吓到了,懊恼自己为自保口不择言,忙放下笔想上前跟方先生道歉,方先生却缓缓起身,缓缓回头,又缓缓走回自己房里去。
凤蝶正好端了盆温水走出来,看见方先生了句“先生,洗脸吧”,却见方先生置若罔闻,在她身边走过时也将她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的瞧着他走回正房,瞧着那单薄瘦弱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房门之内。
凤蝶忙将水盆置放在洗手架上,匆匆走到五身边问怎么了,五也没见过方先生这样,心中又自责又害怕:“我……我好像错话了……”
凤蝶正待问清楚,大门一开胡思明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果子,大大咧咧跟招呼五道:“我娘让我带些桃儿、杏儿过来!方先生特别爱吃桃子!”
五忙“嘘”了一声,招呼他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错话了……先生道家庭的影子,我好奇什么样的家庭,生出先生这样……”
“以后别再提先生的家,先生的过去!”胡思明忙拉着五和凤蝶走远些,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那是先生的痛处!”
“什么……什么痛处……”五和凤蝶忍不住发问,又问得惴惴不安。
胡思明道:“我也不清。我三四岁就跟着先生了,听先生那年只有十六七岁,一家人驾车经过我家寨子的山下当时爹娘还是匪首爹本来瞧着像是有钱人,想发笔横财,谁知下了山还没动手,就不知从哪儿冲出一群陌生匪人砍砍杀杀,将先生的父母家人都砍死了!”
“啊!”五和凤蝶都吓得脊背发凉,头皮发乍。
“我爹以为到手的肥羊要被抢走,带着兄弟跟那群人就是一顿厮杀,谁知那群人杀光先生家所有人后,根本不拿钱财一眨眼就走光了……事后我爹一查,只先生还有口气,忙带回山救治,竟真的救活了……自此先生留在山里,再也没离开过……但身子总是孱弱,好几回死里逃生才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