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是在叫自己，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睛。
红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从一对窟窿里看到神情，大概是被魔婴打傻了。
有悔意，还有慈母的爱意。
哼，慈母的爱意，他最不屑的东西。
红鸢曾经是他的娘亲，曾经给过他美好的时光。可惜最后她收回了，而他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他恨红鸢，让他感受到幸福，又坠入地狱。
他羡慕凤歌，一直在地狱里，必定不会羡慕阳光里的幸福，必定不会感受到坠落的难受。
那种无力感，会让人崩溃爆炸的。
“神仙姐姐。”红儿抬头看向眼前的无奕低低地唤着。
“快，快到我身边来。”无奕招呼着这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无奕就想对他好，发自内心的对他好。
甚至后来知道他与凤云的关系，无奕也恨不起来他。
在无奕心里，红儿不应该有这样的命运，就像她一样，不应该有这样的境遇。
都曾经拥有过，最后却发现那都是假象，风一吹都散落在风里，找寻不见。
红儿将瘦弱的手放在无奕的手上，是暖的，甚至是毫无防备的暖意。
红儿咧嘴一笑，轻轻地喊了一句，“神仙姐姐，你真的是太……”话还没有说完，一股血从他的额头落下，滴落在无奕的手上，居然灼烧的痛。
他的头上插着一只手，一只骷髅的手。
不远处，红鸢扶着凤云，两具骷髅躺卧在一起，无奕从坑洼的眼窝中读到了绝望与别离。
刚才那一击，凤云就这样去了？
无奕只觉得有些好笑，凤云，那么难缠的人，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被一股战意……
此时的无奕，还不知那股战意的力量，她像刚学会练剑的孩子，还不知道手中的剑，会是杀人夺魄的刀。
她的心思被笼罩在悲伤之中，红儿的体温一点点流逝，她没法挽救他的生命。
他就这样抓着她的手腕，红鸢最后那一击，到底是对红儿还是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红儿、凤云与红鸢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她明白九幻韶音的心法所在，不是让人无情，而是经历过人间情感，能够无动于衷的面对生老病死。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那么平静。
或许有人能够做到，她不可能对生死无动于衷。
世间的生命皆有生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可是，这是谁的定数？
无情便是有情，有情便是无情。
无奕的心里浮出这一句，只觉得手上的温热已经消散，一颗冰凉的圆珠，顺着她的指尖滚落在手心。
这是，这是云石的内核。
而红儿，就像是干枯的树枝，干巴的枯死去。
一声叹息从红鸢那边传来，一瞬，她与凤云皆化作粉齑，与红儿的灰尘混在一起，纷纷扬扬宛似雪中霰。
那颗圆珠，在无奕的掌心滚了滚，慢慢地变淡，消失不见。
顿时，无奕觉得身体中的战意愈盛，便执剑掠向魔婴所在。
红鸢与凤云两人一去，无尽之魂却越发疯狂，对魔婴的攻势愈烈。
他们还是选择了红儿。